忧心顿时被埋怨冲散了不少,几丝不快荡然胸中,我微侧过身子,垂目盯向地面,再不看他。
过了一会,花袭人拎着几包东西,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伸头略一张望,问:“李公子走了吗?”
我转回头,向她点头道:“刚走了没多会。”
她轻“哦”一声,将手中东西轻轻搁在桌上,向李琰禀道:“少爷吩咐的事情我已着人去打探了,李公子带来的信我也亲自差鹰奴遣鹰给舅老爷送去了。”
转而又笑对我说:“药已经帮姑娘抓好了,用法和注意事项我都写在纸上,回去你自个琢磨琢磨,切记这几日不可碰水,要是结成了疤,将来嫁不出去,可不要怨姑姑。”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张纸递与我,我伸手接过,用目光略扫了一遍,一面向她道谢,一面将纸收回袖中。
该办的事情都已办好,与花袭人又相叙了一阵,我与李琰起身告辞。
出歌舞坊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人并肩走着,傅文依旧为我们牵着马跟随在后,因为各自都怀着心事,所以一路无话,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巷,回到李府门口。
秋萍开了门,笑着向李琰行了个礼,眼光转到我身上时,笑容微僵了下,忙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中午出去时还好好的,这会怎成了这幅摸样?”
我挤了个笑,道:“只是碰到了些小麻烦,没什么大碍。”
秋萍仍是一副忧心的摸样。
李琰见状,将药递给秋萍,笑着吩咐:“晚膳替你芸儿姐姐送去房间,用完后,好好服侍她服药。”秋萍应了一声,将药接过,急急而去。
李琰领着我向客房缓缓走去,我静静随在一旁,想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黑如煞神的鹰奴、快如疾风的纤离、富可敌国的舅父,这一切一切都让我对李琰越发好奇起来。
我边走边抬头打量着他,他侧头笑睨了我一眼,笑问:“有什么想问的,大可直言不讳。”
见他自投罗网,我也不跟他客气,咧嘴一笑,道:“哈哈儿是什么人?我自问见过不少异邦人,却从没见过像他这般相貌的。”
李琰笑着反问:“你没听说过昆仑奴吗?”
“昆仑奴?”我摇摇头,“我要听说过就不问你了。”
他想了想,笑道:“昆仑奴来自外海的昆仑岛,他们卷发黑身,个个体壮如牛,却性情温和,踏实肯干,水性也非常好,所以经常被人贩为奴隶。哈哈儿就是从小被人从海外贩来中原的,机缘巧合下投在舅父门下,舅父见他悟性不错,就将他训为鹰奴,留在我身边方便传递书信。”
“用玉爪儿传递书信?”说到玉爪儿,我眼睛放光,张开双手凭空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椭圆,“我还是头次见到那么大,那么漂亮的鹰。”
看我笑容灿烂,一脸兴奋,他不由笑着轻摇了摇头,“你若真心喜欢,改日我遣人帮你觅一只。”
我蓦地眼睛一亮,“真的?”
他微微笑着,轻一颔首,“答应你的事,几时食过言。”
说完他又道:“不过,如玉爪儿这般纯白的海东青恐不太好寻,而且对你来说过于凶猛,帮你寻只温顺些的鹰。”
我撇了撇嘴,道:“不,我就要跟玉爪儿一模一样的海东青。”
他一怔,大概实在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无理取闹,他侧过头看了我一小会,转回头凝注着前方,无奈地一笑,点点头,“若有机会,我让哈哈儿教你驭鹰,你若能学会,我才答应为你觅一只跟玉爪儿一模一样的海东青,如何?”
我冲他粲然一笑,奋力地点点头,心想,驭马我都能学会,驭鹰应该是殊途同归,肯定难不倒我。
谈笑间,已到客房门口,我低头瞅了瞅身上的大氅,脱下递回给李琰,但并不急于回房,心中盘算着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难得有这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