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就像一夜之间从地里长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长安城周围,趁着寅时开城门之际一股脑涌进了长安城,守门军士想阻止已来不及。
我心下默默盘算着,觉着此事有些蹊跷,十万突厥流民一路南下,朝廷竟然事先一无所知,这本身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如今还消无声息地接近到大唐的帝都,瞅准开城门的时机顺利涌进了长安城中,这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除非,是有人谋划了这一切,可是有什么目的呢?脑中又闪过上一封军报的内容,阿史那思摩的三千骑兵在大唐边界凭空失踪,如果不是越界入了唐境还能去了哪里呢?
三千多人若想越界而不被边关守军发觉,那只有一种方法——扮成逃难的流民!
脑中仍在盘算,侯承远突然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打断道:“在琢磨什么,这么入神?”
我看着他道:“此事你可觉出有蹊跷?”
侯承远道:“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还说不好。”
我思索着道:“十万突厥流民消无声息地来到长安,看似不可能,但细想之下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侯承远面色微怔,“哦?有什么办法?”
我道:“昼伏夜行,分散行进,最后在长安城外汇集,如此便可避开朝廷的耳目。”
侯承远低头作思索状,半晌,抬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皇上曾下诏开放边关,恩准突厥的百姓可自愿迁入关内,小股的流民不会引人注意。只是要让十万人昼伏夜行,分散行进,又要几乎同时到达长安城外重新汇集,若无人居中调度是不可能办到的。”
我点头道:“这其实与行军无异,若真有人居中调度,那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
侯承远道:“没错,有本事指挥这么多人作隐秘行军的人实在不多,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人,而且还是指挥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百姓。”
我在原地踱了一圈,道:“有本事指挥突厥的百姓作隐秘行军的人恐怕就更少了吧?”
侯承远思索着,恍然如悟,“你的意思是,居中调度之人是阿史那思摩?!”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虽未见过此人,但关于他的传闻却听过不少,他不但武艺奇高,智慧过人,而且深受突厥百姓爱戴,若不是颉利可汗嫉贤妒能,排挤于他,东^突^厥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侯承远从案上翻出地图,埋首凝注了半晌,道:“阿史那思摩失踪的边界距离长安有上千里,若以普通百姓的脚程来计算,倒是与他失踪的时间颇为吻合。只是他带着三千附离隐身于流民中混入长安,到底意欲何为?”
我凑在他身旁,也盯着地图看了几眼,忧心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承远看着我,轻搂了搂我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长安城中守卫森严,谅他的三千附离也搅不出什么大浪来。”
我摇头道:“我并非担心阿史那思摩,而是担心那十万突厥百姓。你可记得贞观元年的西城惨案?”
侯承远想了想,肃容道:“怎会不记得,当年有人造谣煽动流民生事,致使上千流民被戮,西市也从此一蹶不振。”
我正色道:“突厥与大唐征战多年,百姓之间缺乏信任,尤其是大唐百姓对突厥人更是多有非议,此番十万突厥百姓入城,若有人故技重施,借机造谣煽动彼此的仇恨,恐怕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若骚乱一起,朝廷派兵镇^压,必定会让那些亲近大唐的外族部落心寒,转而投向西突厥的肆叶护可汗。大唐多年和蕃的心血将功亏一篑。”
侯承远的脸色越渐凝重,甚至有些苍白,一颗汗珠顺着眼角流过脸颊,滴落在桌案上。
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击案道:“麻烦恐怕还不止如此,骚乱一起,单凭城中的守军定然应接不暇。到时候,阿史那思摩若趁乱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