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惊醒,祁越彻底没了睡意,干脆起身走出了房间。
进了南兆九州之后,不是阴雨天气,就是阴霾厚重,不见晴天,也难怪水灾如此之盛,着实是天公不作美。
民生凋敝,时不时见难民成堆。
河道淤塞,堤坝年久失修,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所成,必定是长年累月的蠹虫侵蚀,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发生。
“大人?”见着祁越出来,院中的陈濯一震。
祁越瞧着他,“你这是还没睡?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陈濯如实回答,“一路走来,瞧得人心都发慌,哪儿还能安枕。”
祁越敛眸,“可见,也是个忧国忧民的。”
“来这儿可不就是忧国忧民吗?”陈濯叹口气,“卑职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见过了金陵城的繁华,一路行来的衰败,如今看着这民不聊生的一幕,着实是感慨万千。”
有人纸醉金迷,有人食不果腹。
有人富贵无双,有人低贱如泥。
看尽世间万千,解不开这人间愁……
“这还只是开始。”祁越道,“等着到了南兆的位置,瞧见了南江的周遭景象,估计更让人心惊胆战。”
陈濯点点头,“真应该让那些高高在上,只知道争权夺势的人,来看看这里的场景,免得说话如放屁,一字都不中用。”
祁越没说话,心里却是认可他这说法。
“大人早点休息吧!”陈濯道,“明日还得转陆路了。”
刚下水路,今晚好好的透口气,明日则策马前行,不用再受风浪颠簸之苦。
进了南兆九州的地界之后,他们走得不快,几乎可以用慢悠悠来形容,毕竟得体察民情,得从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下手。
沿边城镇倒是没什么大碍,纵然有水患,也能自我消化,但靠近南江的城镇,却没那么幸运了,灾患连绵,苦不堪言……
“对了,金陵城可有消息?”祁越问。
他这两日都没收到金陵城的消息,心里委实不放心得很。
“我也没收到。”陈濯说的是实话,“怎么了?”
祁越摇摇头,“无事。”
只是,心里不安罢了!
梦里那一声声呼喊,总觉得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百里长安,莫不是出事了?
转念一想,百里长安有紫岚和紫嫣寸步不离,还有沈唯卿这样护着,想必不应该出事。
纵然自我安慰,祁越还是一夜无眠,愣是在院中站到了天亮。
今日,依旧阴云密布。
简易的屋舍,粗糙的床布,入目所见,桌椅板凳皆旧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头霉烂味,刺得人鼻子都不舒服。
“这是哪里?”百里长安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身上有点凉津津的,手脚还是有些发软,不是太舒服。
有人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东西,“你醒了?”
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粗衣麻布,瞧着还算干净,只是瘦得跟麻杆似的,一双眼睛突兀的厉害。
“这是什么地方?”百里长安问。
小姑娘忙笑道,“这儿是我家,你是我爹娘救回来的,当时伏在码头那边,眼见着是要被水冲走了,爹娘不忍心,就把你带回来了!”
说着,她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
一碗野菜汤,瞧着清汤寡水的,让人难以下咽。
“家里没什么可吃的,这些野菜还是昨儿好不容易得来的,你且吃着吧!”小姑娘喉间滚动,咽了咽口水,“你昨儿夜里,烧了一夜,如今赶紧吃着,身子要紧。”
百里长安眉心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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