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凌乱的甲胄碰撞之音,百里长安与祁越对视了一眼,俄而蹙眉瞧着街面上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陈濯问。
伙计转身去端了一碗面上来,搁在了桌案上,“还能怎么了?多半又是出乱子了,城内瞧着太平,可城外时不时的闹腾。”
“为什么?”陈濯明知故问。
伙计又去端了两碗面回来,“还能为什么?饿的呗!这大水一冲,什么吃的喝的都没了,有些甚至于连住的地都没了,能不闹吗?横竖一条命,还不如豁出去闹,说不定能给家里人得口饭吃。”
“闹起来就有饭吃?”祁越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大家都闹罢了,不就人人都有饭吃了吗?”
伙计轻嗤,满脸嘲讽的瞧着跑过去的军士,“那得看你,闹得有多凶?若是只是不痛不痒的,府衙自然不管,回头还得被抓起来,要是闹得太凶也不行,万一府衙下的死手,可不就白闹腾?还得丢了命,不值当!”
“你倒是经验丰富。”陈濯打着趣。
伙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客官见笑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前阵子闹得最凶的,这会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说是,明日斩首示众呢!”
“康子,说什么闲话呢?还不过来帮忙!”掌柜的在那边喊。
伙计赶紧应声离开,“欸,来了!”
他这一走,桌案上的三人登时沉默了下来。
斩首示众?
“倒是愈发有趣了。”百里长安往自己的碗里扒了点酸豆角,转手递给祁越,“虽说知晓必定会乱,但朝廷一直没收到奏报,没成想竟都是如此处置干净,难怪一点风声都没传到金陵城。”
祁越伴着酸豆角,抬眸扫了一眼周围,“都被斩尽杀绝,灭了口,还怎么传到金陵城?这倒是最快捷简便的法子。”
杀光,了事。
“好一个纪鸣德。”百里长安吃了一口面,滋味还不错。
只是,心里不是滋味。
尤其是看到对面乞讨的小丫头,蓬头垢面,满身污浊,气息奄奄的蜷在墙角,破碗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唇瓣干裂着,一双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上,好像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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