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黄子澄等人,众人无不露出了怀念之色。
这陈继极聪明,只提黄子澄等人乃是名臣,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爱护百姓,但是决口不提更为敏感的建文皇帝,因为提建文皇帝,就相当于是谋反了。
可若只说建文的臣子们都是君子,某种程度上,也是阴阳怪气地说,当初建文皇帝乃是仁君,是自有明以来,最圣明的天子。
朱棣就算再傻,也能听出这弦外之音。
他心中的怒气自是更盛,突觉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额上的青筋曝出,攥着拳头,咬唇不语,脸色难看至极。
除此之外,他眼角的余光,杀气腾腾地掠过了远处那空空和尚的身影。
这时,又听陈继道:“近来的事,伱们可有听闻吗?这商行,竟四处放贷,多少无知百姓,上了他们的当……向他们告贷。现在南直隶的许多州县,都已经群情汹汹了,哎……那商行……实乃万恶之源……”
说到此处,不少读书人竟都哗然起来。
自然是骂声不绝。
便有人道:“陈公说的是……说的是啊……我见许多百姓,都去钱庄借银……这……又可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陈继微笑道:“老夫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老夫当初忝为兵部右侍郎时,尚且敢仗义执言,今日已成了布衣,闲云野鹤,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实在……心口堵得慌。”
“我大明才数十年,竟已有如此诸多败象,实在让人寝食难安,敢问诸公,若是建文朝时,黄相公和齐相公,可会出此恶政吗?”
于是立即纷纷有人道:“断然不会!”
“那时真是众正盈朝,一派新气象……可惜了……”
更有人低声道:“建文天子若在,何至百姓凄惨至此!”
人就是如此,从前不敢说的话,可到了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敢说出来了。
陈继说罢,微微一笑,此时他已名满天下,眼看这些人对自己钦佩,对自己的认同,自己已隐隐在士林之中,成为了冉冉兴起的耀眼之星,因而他不免更加的飘飘然起来。
说起来,刚丢了官位的时候,的确难受。可现在看着所有人那敬重的目光,做官又有什么好呢?能像现在这样,人人争颂,到了哪里,无论是尚书,还是侍郎,都要对他客客气气吗?
他如今去哪一个州府,当地的父母官,不要礼敬有加?甚至将来的史书里,说不准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他正得意的时候。
却不知角落里,朱棣已是涌现出了无穷的杀意。
朱棣的脾气本就糟糕,如今听到这些议论,虽然这陈继已避开了所有的敏感点,可他却像钩子一样,一点点的勾出了许多读书人脱口说出对当朝皇帝恶意的话。
耳边,嗡嗡的响起有人低声道:“建文天子当初实行仁政,优容文士,宽刑省狱,减轻赋税,真是大仁之主啊。”
“我每每思那建文……都不禁垂泪,也只有陈公敢如此直言,平日里我等谁敢多言此事。”“如今,建文生死不知。却不知此等仁君……迄今何处……”
“十之八九已被杀戮了,呜呼……”
朱棣的脸已涨红得像猪肝一般,他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带来的所有人,都已躲去了墙角。
连徐辉祖都没有免俗。
却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道:“黄子澄、齐泰……当诛!”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成了这茶肆里的不谐之音。
许多读书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地怒视着那声源的方向。
却见一个穿着旧僧衣的和尚,这时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
“你这和尚,怎敢妄议……先贤?”
“哪里来的秃驴,胡说八道什么!”
陈继见一个和尚冒出来,非但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