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姚广孝摇头:“你还是不知人心有多险恶啊,人坏起来,是真的能吃人的。”
张安世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去?”
姚广孝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才道:“贫僧说过,真的是想去积点功德,哎……”
说着,他了站起来,露出了一副复杂的样子,接着,居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张安世的脸:“威国公啊威国公……这条路,你好生走下去。”
张安世匪夷所思的样子,想说点什么。
却还没等他出口,姚广孝便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记得舍利,记得舍利塔。”
说着,没等张安世反应,便施施然的,徐步而去。
张安世:“……”
和有些人交流,确实是一种痛苦的体验,比如姚广孝,就给人一种……这家伙有一百个心眼一般,你永远猜不透他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你觉得他贪婪的时候,他突然好像有了正气。
可你觉得他有了点和尚的样子,他却转头令你恨不得掐死他。
“真是古怪的和尚啊。”张安世叹了口气。
匆匆过去一月,太平府的情况已渐渐地稳定下来。
虽偶尔出现了一些病患,不过…因为很快进行了隔离,又有人悉心救治,再加上鼠疫无法快速的传播,人们也渐渐不将鼠疫当一回事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死了一百多人,最严重的依旧是应天府,死了三百多。
可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似乎一下子……天下又归于了平静。
拂晓的鸡鸣寺里,姚广孝换上了一件满是补丁的僧衣,带着一个老僧,这老僧背负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跟随着他,缓步而走。
平日里,随身照顾姚广孝的小沙弥匆匆追上来:“师傅,你往哪里去?”
姚广孝回头,迎着曙光,他露出了难得的微笑,道:“去地狱。”
沙弥听不懂,可他却知道,姚广孝平日里穿着的内衬丝绸料子的僧衣都统统叠放好了,搁在他自己的阐室里。
此次却只穿着一件破旧的僧衣下山。
沙弥道:“师傅,我随你去,你等等我,我去收拾……”
“不必了。”姚广孝回过头,伸手摸了摸小沙弥的光脑壳,神情显得异常的温和,道:“你呀,要听话,乖乖的,还有……我那钥匙,你不要随意交给别人,只有等到宫里来了人,你才将钥匙送上,那钥匙的箱子里……是贫僧的身家性命,知道了吗?”
“师傅,你怎的今日不带上我。”小沙弥有些难受,眼泪汪汪的要哭了。
姚广孝道:“因为你年纪太小了,以后还要念一辈子经呢。你乖乖听师叔们的话,对了,也不要尽信你的师叔,这世上……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念自己的经,做自己的事,修自己的佛。”
小沙弥擦拭着眼泪,边道:“师傅是不是不要我了?”
姚广孝露出微笑,笑得平静,继续温声道:“不许哭了,乖乖的。”
小沙弥欲言又止。
姚广孝却是转回身,随即,朝着朝霞的的方向信步而去。
他走得很从容,后头的老僧,戴上了斗笠,背着破旧的包袱,亦步亦趋。
小沙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养育了自己五年的师傅,那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懵里懵懂,有些狐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终于,他大声道:“师傅,你几时回来?”
姚广孝的声音隐隐好像自天边传来:“我日日都在,在你心里。哭你个鸟,滚回去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