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道:“是护你们的周全吧。”
吴欢连忙道:“学生粉身碎骨不足惜,可学生所虑的是……有人借打击恩府您,来否定孔孟之道啊。”
蹇义笑了笑,只是这笑显得惨澹:“可是姚公死了。”
“此僧历来狠毒,不忠不义之人,有何可惜?”
蹇义勐地看向吴欢。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蹇义这一辈子,可谓是顺风顺水,一开始就在朝中作为待诏,十分清贵。朱元章也十分欣赏他,哪怕到了建文时期,遭遇了一些挫折,可建文皇帝维持优待读书人的局面,也依旧没有为难他,只是不似从前那样的看重了而已。
他平步青云,久在庙堂,庙堂之中,做事讲究的是万事留一线,他所接触的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即便是彼此反目,也依旧见面时恭谦有礼。
他原本以为,天下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现在他方才知道,在有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些人下手之狠,手段之毒,底线之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吴欢,他是振振有词地说出这些话的。
蹇义甚至相信,他说出这番话是语出真诚,也就是……他的这个得意门生,其实是深信自己站在正义这一边。
而要正义,只需将所有被害死的人,歪曲成乱臣贼子即可。
反正文章操之在他们的手里,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千百年之后,他们依旧还是君子,是圣人。
哪怕他们杀再多人,他们干了什么肮脏勾当,也不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蹇义突然大笑起来。
吴欢愣了愣,不解道:“恩府………何故发笑?”
“我笑王介甫螳螂挡车,蜉蝣撼树,不自量力。我笑司马君实等众君子……他们名垂青史,为士林典范。”
吴欢道:“恩府,你这是怎么了?恩府……成大事不拘小节。现在恩府的病已稍好,现在外头诸官,还有……众士绅,都盼着能与恩府一见,恳请恩府这个时候,能出去和他们见一见,他们见了恩府,也就更宽心了。”
蹇义这才收起了笑声,澹澹道:“都来了?”
“是,都来了。”吴欢道:“恩府就是大家的主心骨,若是恩府肯见他们一面,他们……定当……振奋。除此之外……大家还想议一议,关于免赋的事,这一次……鼠疫,各县都很疲惫,若是恩府能够……”
不等他说下去,蹇义突的道:“你先出去吧,老夫先正衣冠……再与大家相见吧。”
吴欢大喜,连忙道:“那……学生就在外头候着。”
“不必,你先去,老夫随后即至。”
吴欢点头:“是。”
吴欢此时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经过了连续数日的忙碌,总算事情尘埃落定了。
吴欢出了廨舍,外头早有不少的幕友在此焦急地等候。
一见到吴欢出来,大家纷纷上前:“蹇公的病情如何?”
“已是大好,待会儿就出来与大家相见,我等先去衙堂。”
众人喜上眉梢,便随吴欢等人至衙堂。
在这里,同知范逸,以及不少官吏,还有听闻了一些风声,赶来府城里打探消息的士绅和大乡贤们都在此等候。
见了吴欢,吴欢说了蹇公要亲见众人的消息,众人雀跃不已。
许多人喜笑颜开地道:“蹇公礼贤下士,将来必成千古佳话。”
“我仰慕蹇公久矣。”
范逸却盼着照磨所那边的消息,却是背着手,来回踱步,微微皱眉道:“刘县尉如何还不来复命?”
吴欢倒是显得颇为得意,此时兴高采烈地道:“范公勿忧,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