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而现在深入其中,大抵已知道这里头的运行规则,虽然还是有人满腹牢骚,可至少不会对于新政抱有太大的敌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担心新政难以为继的,比如这铁路,实在太吓人了,举债这样多,这投入的银子,在往年,可是朝廷数年的现银收入啊。
就为了修这个……一旦这些债务爆发出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农业社会的人,是无法想象这样告贷的,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借贷。
而且一般情况之下,一旦举债,下场都极为凄惨!
因为绝大多数都偿还不上,最终一家人为奴,世世代代为人盘剥。
杨溥收敛了笑意,道:“说起来,其实老夫也有一些担心,这事……担心的人不少。”
刘吉犹豫了一下,便道:“我有不少在翰林院的同僚,都有提及此事,倒有不少,都在幸灾乐祸,都说……寅吃卯粮,就不曾听说过有好下场的。”
说着,他摇摇头。
杨溥对这话倒没有太在意,却是振作起精神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事,这新政的运行规则,我们才窥见了冰山一角,现在去多想,又有何用呢?”
刘吉只好点头:“杨公说的对,我在芜湖县……倒也能察觉到这新政的颇多好处,说来……哎……”
杨溥笑了笑道:“噢?伱说来听听。”
刘吉道:“不说其他,单说这百姓……总算有了生计,有了土地,可以耕种,若是想挣钱,也可在农闲时务工,现在新政蒸蒸日上,工价也水涨船高,工商的繁茂,市面上出售的东西也多了,实不相瞒,下官的芜湖县,九岁至十五岁孩童、少年,入学者,竟要达到五成了,真是无法想象。”
杨溥微笑着道:“老夫若是记得没错,你当初可是对新政颇有怨言。”
刘吉苦笑一声道:“下官籍贯山东,家中也颇有一些田产,一想到他们竟要清查和抄没下官的田产,能不着急吗?”
“可现在如何想通了?”杨溥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吉。
刘吉道:“当初读书的时候,我有一年兄,当初在乡中,与下官都算是士绅人家,不过他时运不好,到了十三岁时,父亲早亡,家里又遇变故,因而家道中落,以至最后,沦落为丐,下官曾寻访他,想要接济,才知他已病死了。”
杨溥:“……”
刘吉似是因为想起那些过往,生出了几分郁郁,幽幽地接着道:“那时只觉得他时运不好,可现在在芜湖时,细细思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能保证自家能永世昌隆呢?不说其他,即便是宋朝多少皇族后裔,到了宋末时,都已穷途末路,那刘玄德,更是刘邦之后,可至他出生时,不也家道中落吗?”
“由此可见,人不能只想着今朝的富贵,却需想想,后世子孙们沦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现在家里这些田产,就算不因新政而抄没,谁又敢保证,世世代代都是我刘家的?”
杨溥听罢,不断颔首。
刘吉说到这里,似乎舒出了一口郁气,便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现在是想开了,反而这样尚好一些,与其给子孙们多少土地,倒不如……给子孙们一个清贫世道!哪怕家中再困难,也可靠耕种养活自己,让子弟们进学读书,可以入城务工,不使自己堕入疾贫交加的地步,这也总比如今守着一些地要强。”
杨溥听着,不禁大笑:“你竟有这样的见识,老夫也不曾想到……早知如此,便教你去做学正,专门宣讲这新政的好处。”
刘吉笑道:“不敢,不敢。”
杨溥叹道:“不过话虽如此,想要让人想开这些,可不容易,夺人钱财,终究是杀人父母的事,所以啊……咱们行事,更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