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九不离十吧。”张安世很认真地道:“而且臣查知,购置土地的,多为读书人,甚至还有不少官眷,以及一些地方大族子弟。”
这倒真是出乎朱棣的意料,他一脸诧异地道:“这又是何故?”
张安世便道:“地的价格太高了,随便一亩,一般的小民可能积攒一辈子银子也买不上。而商贾倒是有银子,可绝大多数的商贾,至少臣在右都督府这边所了解到,这几年因为修建铁路,市场需求太大,因而不少商贾几乎将所有的身家都投入了生产之中!”
“他们又没有土地可以向钱庄抵押,就算有,也早已在扩大生产时抵押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再投入到铺面里去了。”
朱棣惊异地道:“竟是如此,这样说来……太平府各处车站的土地,统统都卖了?”
“是,统统都卖了,卖的一干二净。”张安世道。
朱棣没有问得银多少,因为这是机密,要问也是待会儿私下里询问。
不过现在他不禁身躯一震,此时神清气爽,这样说来,当初举债,十之八九,这铁路的银子非但没有亏,反而挣回来了。
只见张安世又道:“臣思来想去,这都是夏公等人鼎力支持,若非夏公,就没有臣的今日。此番头功当属夏公、金公等诸公,陛下……夏公为铁路修建,为我新政打开局面,立下汗马功劳,他日新政若是能够大功告成,夏公人等,实在功不可没。”
夏原吉听罢,脸色骤变。
金纯:“……”
相比于金纯等人,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显然是比他们更了解其中的关节的。
毕竟是和钱粮打交道的人,虽然不熟悉张安世的种种套路,可像他这样绝顶聪明之人,其实只需稍稍点拨,便立即能知道其中原委。
完蛋了。
他脸色变幻不定。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竟是走了枪。
这样一闹,天下皆知,也让张安世趁此机会,将那些土地全部出售。
高价售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张安世已经将自己的风险出清,而这些风险,就转移到了买家的身上。
买地的人,根据张安世所分析,多是官眷、士人、士绅,而且都是高价购置,身上还背负着钱庄的贷款,十之八九,甚至还将能抵押出去的东西都抵押了。
这也意味着,这地一旦价格出现问题,不知多少人要灭门破家。
可以说,这一次的抢购过程之中,完全是处于一种不理智的情况之下进行的。
因为不少人,为了痛斥张安世,他先入为主的,就已将土地的价值不断估高。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价格估的越高,越显得张安世原价购回的可恨,而堂堂尚书和朝中诸公,居然为了争地,和锦衣卫指挥使反目,这本身也证明了土地极高的价值。
人心的可怕就在于此,因为人很多时候,压根就不在乎事实,他只讲立场,一旦站到了张安世的对立面,为了痛斥张安世,那么那些反对张安世的那个圈层之人,几乎人人都会众口一词,咬定了这土地价值不菲。
除了个人的情感判断之外,当你的至亲好友,你身边的同僚、同窗、同乡、故旧,每一个人都好像鹦鹉学舌一般,车轱辘似的反复念着这地好,这地太好了,价值连城,这样的土地,张安世竟还想五百两买回去,这是丧心病狂开始。
其实这个时候,众口一词,三人成虎,哪怕起初无法接受这样超高地价之人,此时也会怦然心动。
何况这事广而告之,精准地对着反对张安世的群体投放,而这个群体,恰恰是原先热衷于依靠土地食利的群体,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银子,他们有质押的土地。
这是精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