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张安世那边,知会了没有?”
“已经知会了。不过……”
这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亦失哈才又道:“不过他本是在操办一场盛会呢。谁料陛下要去,因此……不得不……”
朱棣道:“他忙他的,朕又不是孩子,还需他来摆布吗?叫个人,快马去传朕的口谕,太平府平日是什么样子,今儿还是什么样子。手头的事,谁也不可耽搁,朕此番……只是踏青闲游。那家伙若是敢耽搁了他手头的大事,跑来接驾,朕先骂他。”
亦失哈笑了笑,便连忙吩咐一快马去传讯。接着又回来道:“陛下,已经叫人去了。”
这时,朱棣倒是带着几分好奇道:“你方才说他在操办盛会,他在鼓捣什么盛会?”
亦失哈懊恼地道:“好像……是什么诗词大会,奴婢对这个不甚懂。”
“莫说你不懂,朕也不懂。”朱棣挑了挑眉道:“这张安世,什么时候又和读书人厮混一起了?这不是……才刚刚………和人反目吗?怎么,这个小子还以为,弄一个诗会,人家就会念他的好?”
“这……”亦失哈道:“奴婢……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想来……也是威国公他心善……”
“这是糊涂。”朱棣不禁大发牢骚:“他还太年轻,没有真正去过战场锤炼过,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恩怨,是无法化解的,他张安世都刨了人家的祖坟了,还指着能重修旧好?”
说着,他叹了口气:“哎……这一点,他就不如姚师傅。姚师傅行事就很老辣,谋定后动,可一旦动手,就绝不指望能够和解,务求做到除恶务尽,必斩尽杀绝,绝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朱棣说着,突然提及到了姚广孝,骤然之间,心情都不免低落起来。
毕竟多年来,姚广孝都一直陪着他,突然说没就没了,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还没接受过来。
亦失哈似乎也感受到了朱棣的心思,于是便忙故意岔开话题道:“是啊,威国公没见过战场,若是什么时候陛下亲征,将威国公也带上,好让威国公也感受一下,这心性也就能磨砺出来了。”
朱棣只嗯了一声,眼睛落向别处,脸微微扬起,抬头看天色的模样。
此刻,清晨的曙光如金辉一般的洒落,天空骤然发白,那一道金芒,落入朱棣湿润的眼里,骤然间,这曾总是杀气腾腾的眼眸深处,涌出无数的哀思。
亦失哈默然。
…………
张太公兴冲冲地来到了栖霞。
他上一次来栖霞,还是一年多前,那时候觉得还算热闹。
可今日却发现,暂别一年,这里又变了一番模样。
林立的码头,一处处的栈桥自江面伸出,数不清的客船和货船,那码头处,又是一座座的货栈。
更远处,是熙熙攘攘的市集,市集已是从前的简陋,这原本的不毛之地,如今……竟当真成了一处府城,一座没有城墙边界的城邑。
不,这比寻常的府城,要热闹得多,人声鼎沸。更远处,若是自此遥望,便可见远处,是恢弘的图书馆,是一座座巨大的建筑,还有许多的建筑,施工的支架尚未拆除。
从陆路和水路抵达此地的人流,川流不息,犹如无数的溪水,奔入汪洋一般。
码头上,是各色的口音在吆喝,大家都竭力地说着官话,可这官话,却难免带着几分家乡口音,因而……细细去听,竟觉滑稽。
数不清的马车,驮载着货物,宽敞的街道,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每隔一些时候,竟有报时的钟声,那钟声悠扬,却可从敲击的频率来判断时辰。
人们或奔集市,或往学堂和图书馆,或至工坊。
李秀才因为经常来,因而先接引张太公下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