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说完了,解缙便也不再久留,于是站起来道:“告辞。”
张安世道:“于谦,你帮我送一送。”
解缙告辞而去。
于谦则回来,张安世见他脸色很古怪。
张安世不免有几分好奇,便道:“怎么这样的表情?”
于谦闷了半响,才幽幽地道:“解公变了。”
说罢,叹息一声。
张安世微却道:“伱说错了,解缙这个人,从来没有变过。”
于谦一头雾水。
于谦不知道,在张安世的印象之中,解缙一直都属于那种腹黑之人,他精于计算,巧舌如簧。
从前他是文渊阁大学士,自然而然,要拉住太子,为稳固自己的阁臣之位未雨绸缪,至于那些动辄让读书人为之倾慕的形象,本也是他这个大臣的需要。
可如今,这家伙现在在爪哇,或者说,他一家老小,整个家族都迁徙去了爪哇,从此之后,解家将世世代代的在爪哇存续下去。
爪哇如今已成了他的核心利益,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必定会采取一切方法,巧舌如簧,将一切都计算的明明白白。
所以骨子里,解缙这个人,并没有变过,他依旧还处心积虑地为利益而奔走,也依旧在反复的计算着人心。
唯独不同的,不过是他的身份,早已进行了转换,这六年时间里,他已接受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且打算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而已。
而现在,张安世之所以还愿意和解缙合作,只是因为,和他合作,确实很香。
打包走一批读书人,对张安世而言,并没有害处。
而接下来与爪哇的大买卖,无论对朝廷还是对商行亦或者张安世个人而言,也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利益、人情、面子甚至是朝廷都照顾到了,这解缙所递来的,本就是张安世无法拒绝的条件。
“以后一定要小心读书人,他们做起买卖来,算计的太狠。”
…………
京城开始出现许多的小册子。
这些册子里,多是解缙最新写的一些文章。
不得不说,解缙的文章写的很好,任何一篇,都足以让读书人甘之如饴的进行传阅。
而这些文章,大多都在打擦边球。
比如它不会抨击当下的新政,但是会感慨人心不古。
比如它不会针对时下的风气进行中伤,却是引经据典,高呼要遵守古之先哲们的道德。
文章里没有提一个道德的字眼,可全篇下来,却满是道德。
读了让人大呼过瘾。
此后,邮船带来了大量的书信。
那一批读书人去了爪哇之后,那些亲朋故旧们,本就一直处于担心之中。
而如今,得了书信,便如获至宝一般。
等拆阅了书信,细细去看,一时教人瞠目结舌。
竟是采用的乃是先秦之制。
要知道,孔圣人是最崇尚周礼的。
以至于后世的读书人,对这种古制,有着一种特殊的好感。
当初方孝孺,也就是读书人的偶像,就曾在建文皇帝登基之后,上书请求恢复周制,也就是完美的复制周朝的制度。
当然,哪怕是建文皇帝,也没有昏头,不敢陪方孝孺这样玩。
可这也说明,至少这种思潮是很有市场的,尤其是在读书人之间。
尤其是在这种读书人即将被边缘化,似乎开始被朝廷所忽视的时候,这爪哇来的消息,不啻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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