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朱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要从奏疏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有宦官匆匆而来,行礼道:“陛下。”
朱棣此时的心情显然有些烦躁,不由铁青着脸道:“说。”
宦官看陛下心情不好,也有些惧怕,却还是战战兢兢地道:“有宋王殿下……密奏……”
朱棣听罢,狐疑起来,口里则道:“取来。”
一封奏报送到了朱棣的手里,朱棣打开,只细细一看,随即露出更深的狐疑之色。
不过他终究还是不露声色,将这奏疏合上,却又将目光落在了案牍上堆积如山的奏疏上,当即道:“明日廷议吧。”
…………
次日拂晓,天也才蒙蒙亮。
五品以上大臣入宫,照例开始廷议了。
今日所议的,恰恰是当下最时兴的热门,牵涉到了胡广、户部,为士人们万众瞩目的驿站之事。
其实许多大臣,在来议之前,心里是门清的。
驿站不能没有,裁撤不是开玩笑吗?
可换一个角度,现在这事闹的这样大,这么多读书人关注,市井之中,也对此议论纷纷,此时……虽知道不可能裁撤,谁要是裁撤,只怕宫中第一个不答应。
知道了宫中的底线就好办。
反正皇帝老子不会同意,那么索性……就做做样子,给士人们看看,自己铁骨铮铮的风骨。
在大明为官,除了要精通四书五经,还需懂得左右逢源,与此同时,还要有表演艺术家的修养。
毕竟,谁也不想遗臭万年,而笔杆子,就掌握在士人手里。
像这种开了之后,也不会有结果的廷议,其实就是舞台!
既然这事不会影响到真正的国策,那么索性……自己打一打炮嘴,总没有问题吧。
于是乎,百官们给张安世上了生动的一课。
张安世作为文渊阁大学士,端坐于胡广的身边。
随即,气氛骤然开始升温。
率先站出来的,乃是一个都御史,此都御史捶胸跌足,随即开始破口大骂驿站每年靡费的公帑,而后,又拿出了一桩去岁福建驿站的情状出来。
“区区一个平潭驿,岁给钱七百两,粮一万二千石,除此之外,还有草料等靡费,可蓄养的驿丞与驿卒几何呢?四人……诸公……只是四人,那花名册上,分明写着三十七人,可多余的人……一个都没有……”
都御史说得意气激昂,说着说着就哭了。
有人道:“这平潭驿还算是好的,那山东的文登驿更是荒唐可笑……”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高声痛斥。
胡广见状,很是欣慰,低声对张安世道:“殿下……这不查还不知道,一查……真是……幸好诸公总还算是以国家为念,你瞧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张安世笑了笑道:“一个人痛斥别人贪渎,未必是自己干净,而极有可能,是痛斥别人,才显得自己干净而已。”
胡广急了,想说点什么,可此时气氛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和张安世争执,索性深吸一口气,端坐着。
这种痛骂一直持续到了正午。
大家开始饥肠辘辘起来。
就在大家想着,赶紧廷议结束回去干饭的时候。
突然之间,有宦官唱喏道:“陛下驾到。”
众人抖擞精神,慌忙接驾。
朱棣信步入殿,随即升座,左右四顾,便道:“议的如何?”
胡广忙起身,拜下道:“陛下,百官对驿站,多有不满,都认为,应当……”
朱棣挑眉道:“应当什么?”
“应当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