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了勇气,还是想着,儿子来都来了,终要父子见一面,这才教舍人去传唤。
谁晓得,这逆子直接大喇喇地走了,丢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这令胡广这个做爹的,颇觉得威严受损。
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这儿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于是……只好按捺下心里的不快,转而变成了忧心。
“对了,邮政司的章程,宋王殿下已上奏了,陛下亲自批了红,命铁道部酌情处置,不必奏报,我等需拟出旨来。”胡广突的道。
金幼孜道:“这旨意,老夫来拟吧。”
“也好。”众人点头。
胡广顿了顿,又道:“你们说,这邮政司………换了一个招牌,真能清除以往的弊病吗?可别到时,连驿站都不如了。”
众人便又都笑。
杨荣道:“其实在老夫看来,宋王这一次,事情办错了。”
胡广倒是收拾了糟糕的心情,神情认真起来,看着杨荣道:“还请杨公赐教。”
于是杨荣道:“但凡兴利除弊,都在一个隐字,可此番裁撤驿站,却闹的满城风雨,令天下人所瞩目,现在驿站没了,换了新的招牌,却依旧遭无数人瞩目,要兴利除弊,必要用霹雳手段,不知要遭多少人怨恨,现在又受人瞩目,时刻有人议论其是非,老夫所担忧的是……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在文渊阁日久,当然清楚,但凡是重要的事,你真要干,就必然要悄无声息去办。
反而是不紧要的事,却需大张旗鼓。
就因为但凡要干成一件事,就不免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得罪许多人,若是再遭无数人议论,或是有心人盯上,在此过程中横生枝节,那么……事儿就很难办成了。
胡广听罢,更是露出了愁容。
解缙等人见他如此,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了,索性便笑了笑,转而谈一些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
有了一个大致的章程,接下来,便是拟定出更多的细则了。
胡穆要干的,便是与诸多骨干,开始巡视各处原有的驿站,清查出原先驿站的诸多问题。
而后再将章程中的东西,大抵搭建出一个框架。
这个过程,实是费心费力,因为任何一个可能,你都需先料想到,而且任何的想法,也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毕竟人有一个念头很容易,可真要将这年头变为现实,却需考虑是否能够真真切切的执行,又需考虑所花费的钱粮多少,更要考虑长远上,是否会出现难以为继的情况。
他们都是经历过事的人,有真真切切的办事经验,自然清楚这世上绝大多数看上去好像十全十美的方案,实际上拿来做文章可以,可真要落实,却是千难万难。
在足足花费了两个月时间,一次次的巡视和总结,还有拟出大致的细纲之后,终于,一封新邮政司的奏报,送到了张安世的案头。
而张安世倒没有细看,其实他并非是具体干事的人,索性直接转呈宫中。
这奏疏宛如一块巨石,一经送入宫中,朱棣好似十分激动,转而召张安世来见。
张安世入殿,笑吟吟地看着朱棣。
可朱棣却没有好脸色,带着几分气焰道:“每年九百万两纹银……且还要招募四万七千五百人……不是说好了,是兴利除弊吗?怎么改了这驿站,反而这邮政司的人员,却是更加臃肿,依朕看,这邮政司上上下下这些人,到底是想兴利,还是花银子?”
张安世依旧从容淡定,笑了笑道:“陛下,臣这些年,但凡处置事务,都会……”
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于是朱棣下意识的就道:“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