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瑄道:“就在方才,愚弟已辞了太常寺的供奉之职,如今已是无官一身轻了。”
此言一出,胡穆竟是瞠目结舌。
他看着夏瑄,沉吟良久,才道:“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
其实即便是夏原吉致仕,可毕竟还是太子太保,何况,夏原吉在朝中的人脉很好,无论是解缙还是胡广、金幼孜,都曾受夏原吉的恩惠,照理来说,即便皇帝对他失去了一些信任,可毕竟还是顾念君臣之情的,夏瑄这辈子的前程,可以预料。
可这夏瑄,却无故地辞去了荫职,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胡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否是因为陛下对夏原吉依旧还有怒意?正因如此,所以夏瑄担心引来皇帝的责难,索性也同自己的父亲一样辞官。
不过胡穆虽这样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夏原吉即便致仕,可从待遇上看,虽是没有了户部尚书之位,可陛下不可能眼睛会盯着夏瑄这个小小的太常供奉上头。
夏瑄摇头道:“这是愚弟自己的意思。”
胡穆奇怪地看着夏瑄,心里更狐疑了。
夏瑄道:“家父致仕之后,愚弟与家父滋生了一些争议,家父认为,现在纲常已乱。可愚弟却认为,此时正是男儿进取的时候,对家父的许多做法,不甚苟同,尤其是家父,竟产生了这样大的疏失,我这为人子者,亦是羞愧难当。虽然家父却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过是有人想要借机报复他,可愚弟却认为,天下虽一直都是如此,可身为大臣,岂可因循苟且,最终……愚弟便索性负气出了家门,辞去了这太常寺的官职,起初本是想去铁路司里谋职,可惜铁道部那边,直隶铁路司的员额满了,江西铁路司倒是有不少的缺额,却需去江西那边,那里毕竟太远,思来想去,愚弟便想来邮政司试一试运气。”
胡穆听罢,不禁唏嘘,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夏原吉是老年得子,对这儿子,自是宠溺无比,这也造就了夏瑄任性的性子,关于这一点,其实胡穆是早有耳闻的。
若是胡穆敢指着胡广的面骂你做得不对,还敢离家出走,甚至擅自辞官,只怕有三条腿也要打断的干干净净不可。
胡穆苦笑道:“除你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几个,当初在族学里,和愚弟交好的一些堂兄弟,他们也早不忿碌碌无为了,都想碰一碰运气。”
胡穆哭笑不得地道:“这铁路司,可不管你是否有荫职,也不管你父亲是谁。”
胡穆还是选择丑话说在前,别后面他们后悔了。
“愚弟早有准备。”夏瑄想了想道:“只觉得天地之大,实在不愿虚度光阴,我常听戏曲,里头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甚至还有不少人,远渡重洋,求取功业,若非是愚弟晕船,怕此时已在海船上,往爪哇去了。”
“此事……”胡穆还是有些迟疑,斟酌着道:“我还是想问问你父亲的建议,实在不敢做主,如若不然……”
夏瑄却是昂首,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道:“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乃监生,又曾任过一些闲散官职,琴棋书画虽不算精通,却也能写会算。你们邮政司,口口声声说缺人,要广纳贤才,如今,放着来投效的人不用,却是推三阻四,这是礼贤下士的姿态吗?”
夏瑄越说越是激动:“世兄若是认,我的才能不足以在邮政司,我这便走!大不了,去江西,或去其他地方,天高海阔,男儿大丈夫,总有去处……”
“可若是正在用人之际,眼下愚弟这样的人,还用的上,自然而然,就请接纳,我自当尽心用命就是,何须多言?”
他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倒是让胡穆不得不审慎对待了。
夏瑄这个小子,是个很刚强的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