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并没有说下去,便被朱棣打断道:“朕看哪,儿子不该为犬子,倒是你这为父的,说一声犬父倒也恰如其分。”
胡广:“……”
他那一堆快要冲口而出的感慨,顿时被堵在了喉咙!
胡广张了张口,决心不做声了。
朱棣则是继续道:“都察院要整肃,此事,文渊阁来办。天下官吏,多有疏失,他们与当地的士绅,朋比为奸,朕三令五申,他们竟还敢私藏如此多的隐户,实在罪该万死!此事……也要追究到底,文渊阁、吏部、大理寺甚至厂卫……都要狠狠抓一批罪大恶极者,不可轻饶。”
朱棣此言一出。
默言了半天的杨荣,却道:“陛下,眼下这个时候,臣倒以为,还是不过追究太多为好,如若不然……臣恐……会祸起萧墙之内。不妨下旨申饬,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言。”
朱棣抬眸看了杨荣一眼。
他深知杨荣与士绅们并没有沆瀣一气,反而在朝中,早在数年之前,杨荣就已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支持新政的大学士了。
所以对犯罪的官吏以及士绅采取宽仁的态度,别人不敢说,生怕让朱棣怀疑此人与之同流合污,可杨荣说出来,绝不会引起朱棣的疑心。
朱棣倒没有迁怒杨荣的意思,却是道:“若不严惩,难消此恨,千万户的百姓,他们想要干什么?”
朱棣沉了沉眉道:“朕若姑息,他们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杨卿不必再言。”
杨荣听罢,只好闭嘴不言,眼中尽是忧色,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出来的时间也足够久了,朱棣随即便心满意足地摆驾回宫。
诸大学士,也各回文渊阁。
此时,大学士们已要预备贯彻朱棣的口谕,准备进行一次秋后算账了。
杨荣忧心忡忡之色,胡广却是满面红光。
见杨荣没有来恭喜自己,胡广便察觉出一些隐忧,便私下里寻了杨荣道:“杨公可有什么心病吗?”
杨荣也不瞒他,叹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胡广却是道:“担心吾儿?”
杨荣有些无语,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老夫乃文渊阁大学士,所关心的,自是天下人,令郎何须老夫操心?”
胡广只好尴尬一笑,随即道:“却不知担心什么?”
杨荣道:“为政之道,需随时掌控人心,此番邮政司,结果已揭晓,不但剥夺了这么多的隐户,使许多人深受其害,这个时候,若是陛下采取宽容的态度,暂时稳住人心,对此不追究,那么天下必然太平,至于算账,那是以后的事,有的是时机。”
“可在许多人遭受巨大损害之时,却又突然喊打喊杀,要追究他们的欺君罔上之罪,这就使许多人连遭打击,令他们万念俱灰,胡公,老夫来问你,当你知道,你已无路可走,横竖都要灭门破家的时候,你会做何选择?”
胡广却是急了,道:“你才灭门破家……你……”
杨荣冷脸下来,不由道:“老夫是问你。”
胡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细细一想,才道:“你的意思是……破罐子破摔。”
杨荣捋须,眼中的忧心越发浓烈,叹道:“这极有可能。”
胡广认真地想了想,则是道:“可是……朝廷的官军,岂容他们放肆?”
杨荣幽幽地摇了摇头道:“官军虽勇悍,可一旦平叛,大军开拔,就意味着,要损耗大量的钱粮!一千的叛贼,需要一万的军马将其团团围住,将其剿除,天下若是到处都是烽烟,这不只无数百姓大受其害,官军也必要疲于奔命。时日一久,朝廷所需付出的钱粮是几何?遭受兵灾的百姓,又是几何?”
说着,他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