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众,只怕……只怕……小的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只怕少爷凶多吉少。”
本就脸色不甚好的夏原吉,似乎一下子里,脸色更蜡黄了。
他抿着唇看着管事半响,而后突的长叹了一声,道:“是我太宠溺了,这是报应啊。”
管事犹豫了一下,哀求道:“老爷……若是老爷走一趟,或许……”
不等这管事说下去,夏原吉便道:“走一趟?去哪里呢?去宫中?还是去宋王府?哎……老夫去了,又能说什么?求他们想尽办法,派出大量的人力,去寻访瑄儿?哎……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你自己也说,现在福建布政使司,已到了十室九空,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这样的时候,不知多少人成了孤魂野鬼,不知多少人在嚎哭,这样的时候,老夫又怎好厚颜无耻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就为了吾儿一人,不顾苍生了吗?”
“这……”管事一脸悲愤地看着夏原吉道:“老爷当初就说,这清查隐户,迟早要坏事,你看……这就是不听老爷之言,非要如此,现在如何?”
夏原吉缓缓闭上眼睛,透着几分无奈道:“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已是多说无益,当初老夫上奏,认为事情要点到即止,很多事,难得糊涂,反而才能安定天下。可……既然不听,到了这个地步,再抱怨这些,只会被人笑话而已。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竭尽全力地去平叛了。”
管事道:“可是少爷……”
夏原吉幽幽地摇了摇头,边道:“我老来得子,将此儿捧在手心里,处处都顺从他,如今终究是自食恶果,又还能怎么样呢?哎……一切都完啦,都完啦,宦海浮沉,功名利禄,而今……真的一切皆空,说来实在是惭愧,寒窗苦读,入朝为官,兢兢业业,甚至可说是位极人臣,如今……将来若是走了,却既对不起列祖列宗,身后连个香火也无了,真是一言难尽。”
他说着,越发的颓废,一双眼眸再看不到往日的神采,整个人就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管事看着夏原吉这个样子,气愤不已地道:“宋王殿下也是,陛下下旨命他招抚,现在广西布政使司与福建布政使司都成了什么样子,可他还是无动于衷,只依旧赖在这京城,不肯离开半步,这天下大乱,哪里有身为主帅的人,这般纹丝不动的。”
“现在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说是宋王畏死,不敢进兵,陛下又过于宠信他,对此也不闻不问,若是老爷您还是户部尚书,平日里老爷又爱仗义执言,只怕非要弹劾他不可。”
他这话,不免夹杂着许多的情绪。
这倒是实话,自家的少爷生死未卜,他当然是希望早一日叛乱平息的,早一日平息,少爷就多了几分活着的希望,可张安世这般散漫,是人都看不过眼。
夏原吉面上,终究微微有了几分怒意,可随即,却又更为沮丧起来,只是苦笑摇头,竟好似是无言以对之色。
良久,夏原吉道:“夏瑄这个孩子,打小就不知天高地厚,人也莽撞,行事不密,此番生变,以他这眼高手低的性子,只怕……当真是九死一生了。别人能活,他必能活,你……早些做准备吧……老夫的那一口寿材……”
他说到此处,管事的便不禁流下泪来,到了夏原吉这个年纪的人,往往都会提前预备好寿材,打制好棺木,古人对于身后之事比较看重,所以一般在活着时就要预备好这一切。
这本是夏原吉为自己准备的自用之物,可如今竟用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凄凉。
管事的红着眼眶道:“小人去预备。老爷您……也要紧着自己的身子。”
夏原吉努力地张了张口,似乎接下来的话需得用上许多的力气,他道:“寻到他的尸骨,在下葬之前,老夫不会有事的,老夫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