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声缓缓的停息了,草原渐渐的恢复了宁静,偶尔响起微弱的哀嚎声,像是招魂的符咒,咚咚的激打着剩余胡人的胸膛,他们的心跳从未这样激烈过。
剩余的六百余突厥人,都是见机的早,果断弃马,才有命能活到此刻。他们聚集在佐赞身边,紧紧握着手中弯刀,惊恐的望着从四面缓缓围上来的大华人。
五千大华骑兵高举着手中火把,缓缓的,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向残存的突厥人靠近。他们面容冰冷,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那马蹄也显得轻巧静谧。
大华人刀尖上的鲜血,滴滴嗒嗒,无声的掉落草地,凝聚在一起,组成一股微不可闻的沙沙轻响,草原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到地上都可听见。突厥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仿佛山峰一般凝固有力、步步进逼的大华骑士,他们的瞳孔渐渐的放大,汗珠湿透了颊背,死亡的沉寂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命运被别人掌握的感觉,比杀他们一百遍还要难以忍受。
巨大的压力之下,一个体格雄壮的突厥人终于难以承受,他“啊啊”的大叫两声,双眼血红,挥舞着战刀,冲出了人群,像一匹孤独的野狼,向着大华人的队伍冲去。
“嗖”,一声轻响掠过,冲出的突厥人倏的立住了。他呆呆凝立半晌,手中的战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熊一般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塌。不知哪里射来的一只羽箭,正贯穿他喉结,一丝鲜血都未溢出,突厥人悄无声息的倒下,至死还睁大了眼珠。
大华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缓缓的逼近,面容平静的仿佛这一箭跟他们毫无关系。咚咚的马蹄,一声响似一声,敲击在突厥人的胸膛。幸存的五六百胡人攥紧了战刀,双手颤抖着护在胸前,再也看不到他们纵马大华时的骄横残忍,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突厥人中忽然传出一阵生硬的嚎叫,胡人首领佐赞那急促中带着颤抖的呼喊传了过来:“窝老攻,你这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大华人。我要和你决斗,以哈尔合林部族勇士的名义,请草原之神作证,我要和你决斗。”
“决斗?!”林晚荣将口里叼着的青草狠狠吐出,恼怒道:“妈的,这小子也好意思说出口?当我白痴啊!没想到比我脸皮还厚的人,竟是生在突厥!”
高酋将手中带血的绳索紧了紧,嘿嘿道:“人嘛,都有不要脸的时候,林兄弟你就看开点。要知道他能长出比你还厚的脸皮,倒也是个人才了。”
老高这厮越来越能耐了,胡不归强忍了笑,抱拳道:“将军,那就让末将去会会他吧。”
林晚荣嘿嘿干笑两声:“胡大哥,我为人处世的最大宗旨,就是绝不吃亏。和这瓮中之鳖决斗?!我们能干这样不靠谱的事吗?!”
大华人的步伐仍是不疾不徐,一步一步的将突厥人围在其中,凛冽寒意伴随着草原彻骨的冷风,拂动每个人的心头。
佐赞正要再开口,却闻对面的窝老攻长声笑道:“要决斗?!可以啊。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佐赞急忙道。
“这条件啊,说来简单。”窝老攻微微一笑,露出洁白阴森的牙齿:“只要佐赞佐老兄你放下武器、脱光衣服,在两军阵前裸奔一圈,再高喊三声大华来的林爷爷,我就派人和你决斗。”
佐赞面颊青筋暴起,嗷嗷怒吼:“你敢侮辱无敌的突厥勇士,佐赞绝不放过你。勇士们,跟我冲啊,杀死大华人!”
在焦急与恐惧中等待的突厥人,面对迫在眉睫的死亡,终于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了。他们愤然怒喝着,举着战刀,徒步向大华人的阵前冲杀过来。
看着他们凌乱蹩脚的队形、以及深藏在眼窝中的恐惧,胡不归摇头感慨道:“这阵形,连我大华最基本的步营都不如。原来,离了战马,突厥人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