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猛的转头,气运丹田,厉声喝道:“何人在说话?”
他怒目圆睁,扫射四周。
特别顺着刚才发音位置,看向王朴方向,最后盯在王朴身上,目光炯炯,严厉非常。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不知弹劾了多少官将,拉扯许多官员下马,平日官吏闻之丧胆,自有自己威严,他锐利的双目盯来,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但王朴又是嗤的一声冷笑,他啪的一声将茶盖拍回,指着自己鼻子道:“就是我,大明定兴伯王朴!吾乃超品的存在,不论文武百官,见了本人,皆需持下官礼,左都御史邦华公,你也不例外!”
李邦华愣了一下,大堂各色目光也投注在他身上,颇带戏谑之色。
纪世维心中冷笑,颇有畅快之感。
他对朝廷自然有感情,不过随着王斗崛起,他越来越将精力放在女婿身上,这便是家族压倒国家的典型观念。
刚才李邦华说什么,他来代宣镇万民谢过?这将自己女婿置于何在?这是要反客为主啊!
若说代朝廷谢过,纪世维内心还会舒服些,他来代,是要剥夺自己女婿权威吗?
真是其心可诛!
对王朴站出来,一时间看他颇为顺眼。
李邦华冷厉的看着王朴,王朴只是懒洋洋的神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最终,礼仪体统观占了上风,李邦华向他施了一礼,王朴笑了起来,他大大咧咧道:“免礼。”
堂内一片窃笑,朱之冯与卫景瑗闭上双目,脸上皆现出屈辱之色。
窃笑声极为刺耳,不过李邦华置若罔闻,他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双目一瞬不瞬看着王朴,有如鸷鹰一般锐利。
他森然道:“方才本官代宣镇万民谢过永宁侯之功,定兴伯出言耻笑,下官不明有什么好笑。永宁侯代天子牧民,吾代天子巡视,再代万民褒奖地方父母有功,有何不妥?”
“敢问定兴伯,此地非朝廷治下乎?”
堂内鸦雀无声,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很多人都看着李邦华,这老头厉害,随便咬人一口,便入骨三分啊。
宣府镇各地虽事实独立,但还必须维持与朝廷的关系,王朴若是否认,那一系列后果是他受不了的。
早闻朝堂暗流汹涌,口舌交锋中,一不小心就中了暗招,有时甚至比战场还要危险。看这李邦华李老头,只言片语间,便给人扣上几顶大帽子,这便是内阁大员的战斗力?
果然凶险啊。
众人又看向王朴,看他怎么说,连王斗都是放下茶盏,来了兴趣。
好一个王朴,就见他仍是懒洋洋的神情,慢条斯理道:“代天子巡视时,自然可代地方万民。只是本伯分明记得,邦华公现在已非钦差大臣,而是安北都护府副都护,归属永宁侯爷属下。”
他撇了撇嘴:“一个副都护,竟要爬到大都护头上,这叫啥……好听点,叫不自量力!难听点,叫以下犯上,不守尊卑,不守体统!”
他也喝了一声,瞪着李邦华道:“难道这就是你邦华公的为官之道?人臣之礼?”
“好!”
堂内一片叫好声,高史银更猛喝一声,他高叫道:“王老弟,以后我就叫你哥了。”
高史银早就看在这李老头不爽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王朴这话说得真是大快人心,让他拍案叫好。
韩朝与温方亮互视一眼,也是微笑。
王朴笑嘻嘻道:“高将军抬爱,小弟愧不敢当啊。”
李邦华的脸猛然涨得青紫,他没想到一个地方武夫言辞如此犀利,抓住一点,往死里追打。
恼怒的是,自己竟一时无话可说,毕竟宣读完圣旨后,自己确非钦差大臣,而是都护府一员,王朴说的话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