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多拉本人没有带人跟上来。——估计他调匀呼吸,还要一会儿时间。在遍植花木,处处悬挂经幡的庄园里行走了一段时间,侍女停在一座挂满了经幡,经幔几乎遮住墙壁的碉房前停步。她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开了碉房木门的锁,又拿来碉房隐蔽角落防止的油灯与火引子,点燃油灯,一手捧着油灯,一手护着火苗,侧身向苏午示意,恭敬道:“请进来吧,小姐就在这间房里安睡。”苏午点了点头。跟着侍女走进屋里,屋里的一盏盏灯被次第点亮,空间倏忽明亮了起来。他就看到了床帏里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少女。自身的意在同时,感应到了一缕近乎微不可察的诡韵。当下的情景,苏午在先前的模拟里亦经历过。他面上没有表情,走到床帏前,推开少女的眼皮看了看,又张嘴看了看她的舌苔,——这些操作对祛除诡韵并无任何用处,但至少可以让主人家安心几分。“我已知道她的长睡病来源于何。”“请为我准备‘红花’、‘秘连结根’、‘风见草’、‘灵舟花’……芙兰牦牛肉、腐烂鸡肠子、童子尿……这些东西务必在今夜找来,我要制备药汤等东西,救治你们小姐的病情。——另外,请你们主人借我‘嘎巴拉碗’一用。”苏午口齿清晰,不徐不疾地报出一串药材,以及稀奇勿怪的物品名称。他语速不快,但让侍女短时间内记下,仍有些困难。侍女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纸笔来。”苏午见状,知道对方在为难什么,于是着侍女拿来了纸笔,直接用密藏域文字写下一串清单,交给了侍女。见他会写即使老爷都未掌握多少的密藏域文字,侍女的眼神顿时变得崇敬起来,她连声称是,并告诉苏午,能否借来嘎巴拉碗,要看老爷的意思,请苏午在这里等候,稍安勿躁,而后就转身匆匆跑去准备各项物品去了。嘎巴拉碗,腐烂的肉、肠子什么的,苏午主要是用之制作几件供物,以应对自己行路上可能遇到的,出现频率比较高的诡。算是‘公器私用’。不一会儿,侍女捧着一件錾铜鎏银,镶嵌宝石的骨头万碗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端着一样样苏午列出的东西。贡多乐本人亦在几个奴仆的搀扶下,走到碉房外。有壮奴趴伏在地,让他可以坐在自己的背上。“法师,这是我爷爷‘善智’呼图克图传下来的嘎巴拉碗,今日借于法师使用。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嘎巴拉碗一般用之以制作供奉神魔的种种供物。法师用它来做什么?”贡多乐满脸横肉的间隙里,一双乌熘熘的小眼睛闪着光芒。他看过了苏午写就的物资清单,自知这人能掌握密藏域文字,身份必定不简单,也就对其寄予了厚望。愿意将嘎巴拉碗这件珍贵法器,借给苏午使用。但内心有些疑虑,亦需问问清楚。“我自是要用之以制作供物。不瞒贡多乐老爷,你这位爱女所染的‘长睡病’,其实根本不是病,而是诡异作祟。”苏午端起嘎巴拉碗,抬眼向坐在奴仆背上的贡多乐说道。“诡异作祟?先前哲丹寺院的戒律僧来看过小女,并未感受她有诡韵侵袭的迹象……”贡多乐皱紧了眉,脸上的肥肉叠起一层层褶子。他倒不是怀疑苏午,而是在怀疑哲丹寺的戒律僧,是不是未有尽力给自己爱女治病?身处于各方势力的注视中,贡多乐亦知自家是一块肥美的羔羊肉,谁都想咬一口。连爷爷曾经把持的‘哲丹寺院’都想掺和进来,分一杯羹。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他法力不够。那戒律僧修行不到家,怎能感应到这般细微如发丝的诡韵?”苏午面色澹澹地摇了摇头。说出口地话,未免让人觉得他太狂妄。看着他背过身去,抓起腐烂的牛肉撒入嘎巴拉碗中,贡多乐心底更生疑窦。方才这年轻僧侣写一手好藏书,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见其竟直言称一座法寺能排的上号的戒律僧‘修行不到家’,顿时又对年轻僧侣产生了几分不信任。积年修行的戒律僧修行不到家,莫非你年纪轻轻,嘴上没毛,就能修行有成了?若你能纾解我爱女的病情还则罢了,若不能,一定要让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