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锦书这句自降身份的话,让杨夫人摒弃了身份的鸿沟。
在锦书的引导下,话匣子打开,她几乎是哭着完了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她为人子女,母亲死前没有尽心尽孝,她没用。
她身为女子,却不能生育,她没用。
她为人的妻子,却不能为夫君解忧,看他深陷陷阱而毫无办法,她没用。
她身为母亲,子女全部过得心翼翼如履薄冰,她没用。
换言之,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她完便痛哭,心碎地痛哭。
锦书握住她的手,轻轻反问,“那你呢?不为人子女,不为人的妻子,不为人母亲,你呢?你在哪里?你可有好好爱过自己?可有好好照顾过自己?可有心疼过自己?”
杨夫人怔怔地看着她,“我?”
“你,你自己。”锦书语气依旧是很轻的,“你叫于菊兰,你对所有人都很好,请问你善待于菊兰了吗?”
杨夫人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差点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他们有他们要走的路,你帮不上的,心急也无用,还不如放宽心,免得他们还要担忧你。”
通过对杨尚书一家的摸底调查,锦书知道他们这一家子十分和谐,家人之间亲情浓厚。
但就因为亲情十分浓厚,加上杨大人仕途上的剑走偏锋,所以就变成了你担心我,我担心你,谁的压力都无比大。
杨夫人在内宅之中,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日思夜想,焦灼烧心,自然就加重了病情。
要缓解只能她自己放宽心,多出去走走,与人交谈,松弛神经,别把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
自然,也要用一段时间的药,调节身体内分泌和代谢。
也不知道是否夫婿做了最终选择,又或者是锦书亲王妃的身份同她了这样一番话,杨夫人紧绷的心,开始缓缓地放松了。
锦书帮她再料理了一次伤口,叹息一句,“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你是西北侯府家的嫡出姐啊,是杨尚书挚爱的妻子啊。”
杨夫人无声落泪,今天掉的眼泪,几乎比她一辈子掉的眼泪还要多。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忍住不哭,实在忍不住也只会躲起来哭。
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冷静理智的主母。
与杨夫人谈完,锦书才打开门。
门口就站着杨博钦,屋中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他不放心,担心萧王妃与夫人一些不必要的事。
但听着听着,他自己就红了眼眶。
心疼夫人,也为自己的无端猜度而抱歉。
锦书出来到时候,他立刻退后三步,朝锦书作揖行礼。
锦书道:“慢慢来吧,病积了许久,要治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随我来,我给你开一些止痛药物,一旦她头痛发作难忍的时候,便给她服一颗。”
杨博钦像跟班似地跟在比他矮一个头的萧王妃身后,对她的每一句话都使劲点头。
锦书也开了一些胃药,叮嘱如果恶心反胃,或者是胃部灼痛不适的时候,便服上三天。
杨博钦瞧着那些完全不认识的药丸,他没见过这样的。
但他没有一句疑问,认真听着锦书用药注意。
怕自己记错听错,还反复询问,最后还不放心,叫人上了纸记下来。
待记下之后,他进去看望过杨夫人,便同锦书一同前往陈姨娘的院子去。
陈姨娘不曾见过锦书,但见自家老爷对这女子十分恭谨敬畏,知道是大人物,待一介绍得知是萧王妃,吓得她连忙跪下。
锦书叫侍女把他扶起,随即问了刘大安关于她的病情。
刘大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