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月开始,长安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
那一场围城之困,何其惨烈。
城中壮年男子死伤大半,陆老夫人的寿终正寝,反倒不至于让人哀婉。
除了陆家亲族来参加葬礼的,朝中权贵官眷皆都是冲着护国夫人谢德音而来,这是在半年之前,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
毕竟半年前,所有人还以跟这位陆夫人谢氏打交道为耻,生怕染上了铜臭味儿。
一个商户女,能高嫁侯门,已经是极其荣耀的事情,以后所依仗的便只有夫家了。
没想到如今谢家满门荣耀,连谢氏这个出嫁女也混了个护国夫人。
不过,长安被围困的那半个月内,谢家以及谢氏所做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于谢家的荣耀,还有谢氏被封护国夫人,无人不服气。
陆老夫人的丧礼办完已经到年底了,往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等着新年的到来。
但是今年,整个长安城的气氛低迷,仿佛依旧陷在围城之困时。
而此时的陆家,却暗潮涌动。
谢德音回到陆家就发现陆元昌不在沧澜院了,她那时生产遇刺,根本顾不上东厢房里的陆元昌,直到回来陆府才发现,他被平阳候单独安排在一个院落里面。
回来之后诸事烦乱,她还没来得及将陆元昌接回,便有族老上门,起了平阳候府承嗣的问题。
谢德音如今已出了月子,不过是因为生产时不顺,这些日子依旧卧床静养,白日里她总会抽出时间,趁众人不注意时,去王府一趟,看一看孩子。
周戈渊也忙,越到年底,朝中诸事繁多,大周朝刚一统南北,周边番邦国也有使臣入长安朝拜,周戈渊难免要应酬,竟无一次能遇到她。
谢德音刚从王府回来,身上穿着丫鬟的衣衫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听着前院的人来请。
“夫人,侯爷请您去一趟,是族老们来了,商量侯府承嗣的问题。”
谢德音微微挑眉,动作倒是快,昨天陆老夫人刚入土,今天就等不及上门了。
“我等会就过去了。”
谢德音换了衣服,将丫鬟的发髻拆了,梳好了头就去了前院。
等着到的时候,谢德音发现人还挺齐全,除了陆修齐,在京中的陆家人族人几乎全来了。
谢德音依着晚辈的礼给族老们和长辈见礼,族老们抚须,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个谢氏,没有仗着护国夫人之名轻慢长辈,让他们很满意。
“昌哥儿媳妇,今日我等前来,是与你商量平阳候府爵位的问题。”
谢德音早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三夫人最近不断地跟这些族老们走动,只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联合族老来逼迫大房嫡支的。
只见平阳候的脸上隐有不善,便知道他此时心情不佳。
这个也正常,毕竟平阳候还活着呢,这一群族人就上门商议他死了之后的事情,换谁能高兴?
谢德音自然乐得看戏,如今昱儿捏在周戈渊的手里,是无论如何都回不了陆家了,这爵位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她之所以回来,是有前仇未消。
此时陆家的热闹,她自然是乐意看的。
“哎,都怪我没能保住孩儿,使得夫君一脉到此绝嗣,不知族老们有何高见?”
“我朝自封侯时便有规定,定了嫡庶之分,侯爵之位承袭只能由嫡出的儿子继承,如今你公公虽有两子,但是修齐庶出,不堪承袭爵位,元昌如今瘫痪,你亦无子,若是这平阳候府的爵位想要得以延续,昌哥儿媳妇,你得有子嗣才行。你才是以后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你的儿子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侯府。”
朝中确实有规定,只能嫡子继承。
若是嫡支一脉无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