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高热时起时退，浑浑噩噩了两日。

萧厌中途回宫了一趟，安顿好京中的事情之后，就出城来了庄子一直守在棠宁床边。

他低声安抚着她时不时陷入梦魇的呓语，替她擦着不断浮出的冷汗，喂她吃药，替她按着偶而噩梦惊悸时的手脚痉挛。

萧厌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低声着“阿兄在”，安抚着昏迷时满是不安，陷入噩梦难以抽身的姑娘。

荣玥和顾鹤莲来时，身边跟着满是担忧的薛茹和钱绮月。

几人隔着窗户着萧厌坐在床边，床上的人瞧不真切，但萧厌眉眼低垂时却格外温柔，那向来冷峻的轮廓也因染上了暖色柔软下来，只是满是缱绻的神色却让得荣玥心头一悸。

那目光，全然不是一个兄长该有的。

钱绮月站在一旁也是脸色微变。

萧督主和棠宁，他们……

她霍然向薛茹，却见她脸色未变，似是察觉到她目光，薛茹回头捏了捏她的手，朝着她摇摇头。

荣玥心下有些慌，下意识就抬脚就朝着里间走进去。

萧厌听到脚步声回头，见荣玥死死着他像是要开口，他只低声沙哑。

“棠宁刚睡安稳，有话出去。”

他低头将掌心里握着的手放回被子里，替棠宁掖好被角，又将她粘在脸上的青丝拨开。

大手拂过脸颊时毫不避嫌的亲昵，让荣玥的眼皮子直跳。

顾鹤莲察觉身旁的人气息急促起来，自然也到了萧厌的动作，他目光黑沉了些，到底比荣玥要忍得住心神。

见萧厌眼下青黑，躺在床上的棠宁脸色更不好，顾鹤莲伸手拉了荣玥一下。

“先出去再。”

萧厌了眼顾鹤莲，这才对着花芜道：“照顾好棠宁。”

花芜红着眼：“是。”

……

荣玥忍着满腹的话，被萧厌带到了侧厢，等站稳之后，尚且来不及质问萧厌对棠宁那不同寻常的亲昵，就被萧厌一沓东西递到了面前。

萧厌两日未曾好生休息，话时带着几分喑哑：“棠宁昏迷了两日了。”

荣玥顿时大惊：“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会昏迷？”

萧厌脸微白：“她知道了一些往事，受了刺激。”

没等荣玥他们开口询问，萧厌就主动道：

“冷宫大火之前，我命人将陆皇后劫了出来，先前宋瑾修将本该发配的宋家人接回了京城，安置在了城郊，这次我将他们聚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的口供。”

他顿了顿：

“全是与棠宁有关的，还有荣大娘子的死因。”

那厚厚一沓纸张，上面全是新墨，因着一边记录一边用刑，字迹不算平整，还沾着些血迹。

荣玥听闻跟阿姊死因有关，陡然就想起那夜被顾鹤莲带到阿姊坟前，曾跟她过的那些话。

他阿姊他们到死都不得安宁，阿姊未必是死在意外。

荣玥顾不得询问，连忙就拿着手里的东西了起来，只最上面一张还没完，整个人就脸色惨白地踉跄了半步。

“荣玥！”

顾鹤莲连忙上前扶着她，低头到她手中那纸上写着的东西。

荣大娘子被宋家困于棺椁，因窒息生闷而死……

他神色大恸，想要接过荣玥手中接下来那些，却被她强行拦住。

“我……”荣玥红着眼含着眼泪：“我自己！”

她拿着下面那些口供，着上面写着宋家跟陆皇后勾结，写着宋老夫人意外害死阿姊后，惧怕荣家责难，又舍不得荣家助力，怕亲眼目睹阿姊死因的棠宁吐露真相，将其囚禁在宋家别庄。

那纸上字仿佛都染了殷红，每一个字都如同最锐利的刀子，剐得荣玥鲜血淋漓。

她死死咬着嘴唇，唇瓣上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