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甩开步兵直向西南沿着简渎河道跑出三十里地,都快要到延陵城了,才看见前方也来了一大队骑兵呼啸而来。
“玛苏,义父在延陵城,要见你。”当先的壮汉胯下一匹乌骓,豹纹遮面已经拉了起来,黑色的披风裹在身上,似乎要衬托他雄健的身躯,硕大的狼牙棒锤头从挂钩里伸出来,狼牙锥露出森蓝的光芒。
“权帅来了?!”玛苏丰厚的嘴唇一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灿烂的阳光一闪即逝,“秦河,权帅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才到。”来人正是焰军双刺中的豹王秦河,他的豹军和波斯女玛苏的隼军并称蚁贼中的骑军双雄。
“权帅知道我们没有拿下曲阿城?”玛苏点点头,脸色恢复成了寻常的冷漠表情,“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就能拿下曲阿城。”
“义父另有安排,现在不必拿下曲阿了,只要能拖住吴军就行。”秦河摇摇头,“走吧,义父有专门安排。”
“哦?”玛苏的灰眸中掠过一抹惊异的神色,“看来有变化,你知道了?”
“嗯,知道一点儿,但太复杂了,具体什么情况,义父才清楚,应该还只是一个构想吧。”秦河粗犷的面孔上也看不出多少表情来,只是摇头。
两股骑兵合在了一起,但是却泾渭分明。
玛苏的骑兵清一色的玄色,而秦河的骑兵则是紫红色为主,在武器上,玛苏的骑兵更为驳杂,马槊只占到一半,而秦河的骑兵则是清一色马槊,但这并不代表玛苏的隼军战斗力逊色于秦河的豹军了。
或许豹军在正面结阵对抗上更强一些,但是隼军却更灵活,尤其是在骑射上更是堪比沙陀骑军精锐,不用说玛苏麾下的几个首领都是原来来自沙陀骑兵,本身就是沙陀人和塞外胡人。
两人和后面的部下渐渐拉开距离,玛苏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她知道权帅对这个义子很看重,而且她也承认,这两年秦河成长很快,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只有匹夫之勇的武夫了,学会了学习和思考,正在向一个合格的将帅转变。
“要联手别家?”玛苏沉声问道。
秦河也有些惊讶,这女人的嗅觉如此敏锐,自己还觉得没漏半点口风呢,怎么对方就能揣摩出一二了?
“有这个原因。”秦河点头,“有外人来找义父,谈了许久,义父又和二叔、孙帅、林帅他们商议了,大概是觉得可以一试吧。”
玛苏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猜,权帅与韩拔陵那厮关系日渐僵硬,缺乏韩拔陵部的支持,现在权帅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以打下润常二州了,甚至还要防着韩拔陵一手。
这种情况下,拖下去对焰军来说也是骑虎难下,宣州的局面也不佳,这一年多来的十余万焰军的坐吃山空,大批士民逃亡其他州郡,一直到近期状况才有所改善,可继续这样下去,情况也许还会变化,所以权帅要一直希望能够将当下的格局稳定下来。
可要想稳定下来没有那么简单,吴军始终有五六万精锐驻扎在义兴和句容,加上水军,使得焰军在对润常二州的进攻屡屡受挫,不解决这些吴军,宣州从当涂——溧水——溧阳这一线,就始终不能安稳。
现在韩拔陵部全部退到了宣州西部,秋浦成了韩拔陵部的中心,他们和江寇关系越发密切,而这使得权帅对他们的控制力也越发薄弱,权帅甚至不得不把秦衡部放在泾县,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
这种情况下权帅寻求外援,或者说和外部势力合作,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焰军千夫所指,谁会愿意和焰军合作?
“是谁?”玛苏压低声音。
秦河抿了抿嘴,“东边。”
“果然是他们。”玛苏灰眸中掠过一抹冷意,“可是如何保证他们的诚意?我们如何相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