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翔当然知道杜老板这个姓吴的门生是谁,此人在抗战时期潜伏沪市,重新组建市党部和三青团的沪市支团部,搜集情报、联络抗日人士、接应来沪人员,也是有过重要贡献的。
但此人属于山城政府中党部的势力,与军统局自然关系不怎么好,也就没有过多的了解他。
“你们啊,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吴副市长既然是杜老板的门生,青帮规矩森严,为什么他还敢态度如此冷漠对待老头子?关键这是山城政府的意思,准确的说,这应该是委座的意思。”
“青帮在沪市根深蒂固,实话实说,杜老板领导的这部分青帮成员,在抗战时期的确是一支可利用的力量,为国统区输送了大量的稀缺物资,帮着搜集情报掩护地下工作,做出了不可否认的贡献。”
“但帮会就是帮会,是不可控的力量,整个沪市的烟馆、赌场、娱乐场所,都是他们在后面操纵,走私啊、杀人啊、占地盘啊、收保护费啊,这些事情就是日常行为!”
“现在抗战胜利了,山城政府自认为是华夏的‘正统’政府,总要顾及自己的名声,而且沪市现在有军队、有警察、有特工,帮会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成为沪市社会安定的隐患,再纵容这些人横行霸道,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说,这不是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是帮会自身的性质所决定,吴副市长是政府的大员,他难道要和帮会沆瀣一气?这是弱智行为,做官的要体会上意,连这点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还混什么混?”陈明翔说道。
这就是一种成熟,能够剖析局势,找到最根本的原因,他在日伪高层混了这些年,已经不再青涩了,视野也开阔了许多,这种斗争方面的复杂态势,一眼就能看明白!
“还是站长看的透看得远,我们确实有些肤浅了,能想到这是山城政府的态度,却没有看明白其中的内幕,谢谢站长提点!”陈恭树说道。
陈明翔年纪轻轻就是甲种站的站长,还被授予铨叙陆军少将军衔,得到了戴老板的器重,陈恭树自己是有些不服气的。
对方的资历太浅了,仅仅是青浦特训班的学员,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八年时间,在军统局的资历不算低可也不算高,说到在衙门里混,未必能够应付日后复杂的环境。
可这番话却让他大开眼界,人家不是靠运气走到今天的,凭的是逻辑思维能力和实际操作能力,都是少将,人家就能看清楚形势,自己就没有想得这么深,难怪戴老板青睐有加呢!
“特工在抗战时期专注于和日伪作斗争,但是现在抗战胜利了,也要审时度势,及时转变自己的思维。山城政府的军队和政府之间,关系复杂的很,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周密,不要以为在军统局就能百无禁忌,那是要吃亏的!”
“路子走的对,结局未必会如愿,你们以为杜老板是吃素的?吴副市长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他估计现在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这么做,委座肯定不会满意,这么做,那就得看运气了。”
“青帮这么多年的经营,人脉关系遍布山城政府的高层,我们戴老板和杜老板就是亲如兄弟,当初组建苏浙行动委员会的时候,军统局的别动队就受到了杜老板的资助,还给了五千支毛瑟手枪,戴老板能不出手?”
“陈兄,你的事情最麻烦,从明天开始你就专门调一组人,搜集市党部掠夺日伪资产的证据,都说吴副市长贪污,实际上还不是给市党部甚至中党部抢的?他的苦衷我管不了,你,既然是我的下属,我得给你找条出路。”
“想要扳倒吴副市长,其实一点都不难,他是在为中党部背黑锅,自己都不敢摘下来,但戴老板和杜老板需要这些证据,你有这样的立功表现,过段时间到监狱走个过场,也就重新启用了。”陈明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