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过了头,只好叹口气,一屁股坐下,然后不断摇头道:“朕……识人不明啊,早知道压朱先生了,最可恨的就是那该死的寿宁侯,姓张的就他最不是东西,最不要脸的家伙。”
痛骂了一阵,也没什么结果,心里更加烦闷,索性躺在榻上不做声了。
刘瑾只好佝偻着站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足足过了小半时辰,刘瑾以为朱厚照的气也该消了,正待要去用发簪去挑一挑宫灯的火线,谁料朱厚照又幽幽地叹息道:“朕的银子啊……”
相较于待在紫禁城里,因为心情不好,一夜没睡好的朱厚照,叶春秋从容淡定地又在朱家门口等了一宿,早上起来,请那门子取了柳条和青盐来,就在门口洗了漱。
此时日头已经升起来,他便盘膝坐在席子上,那门子很好心,道:“状元公,我看……就别再耗着了,我家家主是断然不会毁约的。”
叶春秋却只是含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妨,或许先生回心转意了也不一定呢。”
门子摇头:“明日就要剑斗,状元公不如回去歇一歇。”
叶春秋执拗的摇头:“不好,不好。”
碰到这么个牛脾气,门子只是叹息,索性不再理叶春秋了。
叶春秋洗漱完毕,到附近茶摊去吃了早点,接着便又回来,向门子递上拜帖。
这门子不禁道:“状元公……”
叶春秋朝他作揖,温文尔雅的道:“烦请再通报一趟。”
门子只好前去禀告,最后表情怪异的回来道:“状元公,我家家主请你去,只不过……”
“多谢。”叶春秋面露喜色,不愿听他的善意劝导,随他进了后园的草庐,便见朱鹤依然盘膝坐在草庐之中,好整以暇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叶春秋进来,他仿若未觉,只是埋头用绸布沾着油小心擦拭着剑刃每一处细微之处,还未等叶春秋行礼,朱鹤道:“状元公可听说了吗?宫中传出了消息,此番剑斗连宫中也开始关注了,胜者赐剑一口,呵……这可是御剑啊……这剑……拜师百兵之中的皇者,本就是尊贵之物,这天子的赐剑,就更加珍贵无比了。”
叶春秋愕然,还真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剑斗,竟是闹得这样的大。
朱鹤的眉头微微一沉:“你是状元公,对这天子剑不甚感兴趣,可是老夫却是志在必得,你还想要拒绝这场剑斗吗?老夫实话告诉你,这断无可能。”
他猛地抬眸,眸中掠过了一丝精光,宛如有剑气灌注在他的身上,他嘴唇轻轻蠕动:“明日东直门箭楼,老夫还是那一句话,恭候状元公大驾,状元公若是不来,那也无妨,老夫自会亲自去府上拜访,这一场比试,非要进行不可。”
他看着叶春秋的目光有些发冷:“到了那时,还请状元公倾尽全力,莫要相让,呵……老夫实不相瞒……到时候……老夫绝不会对状元公客气,既是剑斗,刀剑无眼……”
叶春秋猛地,从朱鹤眼眸里感受到了一丝杀机。
他抿抿嘴,不由道:“是焦黄中的缘故吗?”
叶春秋突然这样一问,却是让朱鹤垂下头去,叶春秋明显能感受到朱鹤下意识的想要掩饰。
既然如此,那么叶春秋就明白了,徐鹏举那个混蛋让自己卷入了一桩是非,而焦黄中趁热打铁,上一次在这里看到他,只怕他的来意就是为了自己。
嗯,自己抢了他的状元,所以才要报复吗?
若说从前,焦黄中对叶春秋的不友善,叶春秋还能理解,那么等叶春秋贸然的这一句问话所得知的真相,却令叶春秋觉得焦黄中无法原谅了。
殿试谁能得第一,这是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可是背后想挑唆人对自己痛下杀手,却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