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脸上全然是盖不住的忧虑之色,侧目看了看叶春秋,道:“叶爱卿,夏皇后昨儿疼了一夜,几欲死去,哎……虽说你是勤于王命,可是啊……周院使今儿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皇后的身子受不住,倒不如索性吃了藏红花打下胎来,而后慢慢调理身体为好,否则……再这样下去……夏皇后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叶春秋想不到突然会多了这个变数。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夏皇后看着不像是身子骨健壮的人,如此娇弱的身体,现在不上不下的,反而糟糕,御医院这儿言之凿凿,说是胎儿保不住,那么在张太后看来,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将夏皇后调养好再说。
朱厚照也有些焦急,他在殿中团团转,不发一言。
似乎是既信任叶春秋,又不忍夏皇后遭罪。
周院使这时站出来,捋须道:“叶修撰,夏皇后的身子虚弱,实在是禁不住继续折腾,你是不知,这几****疼痛难忍,却一直咬着牙关挺着,已是几日没有入眠,也是几日没吃多少东西了,叶修撰,此事关系重大,你要三思。”
他的话倒也算是入情入理,若是继续用药,祸福难测。
叶春秋也有些迟疑了,自己虽然用的是现代医药,效果更为显著,可毕竟不敢说百分百能够保住胎,若是当真因此而危害到夏皇后身体,自己也是需负责的。
周院使又摇头晃脑地继续道:“假若当真救治不及,又使夏皇后伤了身子,我等做臣子的,如何交代?叶修撰,你怎么说?”
叶春秋心里叹口气,似乎也开始犹豫起来,只好看向张太后道:“请太后娘娘定夺。”
周院使一听,立即大喜,这叶春秋显然是怕了。
张太后也不禁迟疑了,这几日听了周院使的怂恿,使她信心开始不足,最后看了一眼几乎陷入昏死状态的夏皇后,咬了咬牙道:“周院使,准备药吧。”
周院使一听,忙道:“臣遵旨。”
让周院使准备用药,自然是预备打胎了,毕竟这胎儿既然保不住,那么索性用痛快的法子,赶紧把胎儿打下来,养好夏皇后的身子要紧。
叶春秋心中黯然,既同情夏皇后,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救治的勇气,便心灰意冷地道:“那么微臣告辞。”
张太后却是摇头道:“你今儿就在这儿候着,或许需要你协助也是未必,毕竟叶爱卿也是颇懂医理的。”
朱厚照听到要打掉孩子,已是脸色青白。
或许一开始,他听说夏皇后的孩子保不住,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为自己一下生出五个孩子的希望落空而不高兴,可是真正要将孩子打去,一种本能的父性却突然自他心底深处生出。
朱厚照一下子颓然坐在椅上,竟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刺痛,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打掉的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后知后觉,固然他的逗比习性未改,却使他的心中堵得厉害,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想说,朕乃天子,为何孩子都保不住?可是嘴唇蠕动,竟是如鲠在喉。
他眼眶有些微红了,看着榻上的几乎陷入昏迷的夏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这时,叶春秋很是黯然地说了一声:“是。”便乖乖地出了寝殿,他不愿看到这一幕场面,宁愿在门廊下等着。
这时,周院使和几个御医也开始出寝殿来,到了一侧的偏殿,开始写药方,让尚膳监的宦官去煎药。
几个御医在偏殿里,一个个长出一口气,尤其是周院使,他对这个修撰有些不以为然,自己是何等高明的神医,掌着御医院里这么多御医,这些人可都是天底下最拔尖的医生,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一个修撰居然自称有办法,这不是笑话吗?
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