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上前,对朱厚照行了礼,才道:“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此时,满殿的大臣都带着几分磨刀霍霍的气氛,先是陛下私自出宫,差点儿动摇国本,接着又是郑主事的血书和自缢,终于将所有人心底深处的干柴点燃,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大火在熊熊燃烧。
天子的胡闹不是一次两次,但是这一次却是事态严重,如果不趁机给天子一个教训,百官们怕承受不了下一次的惊吓,天子的安危关系着的是万民的安危。
即便有人知道,叶春秋或许无辜,可是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是要敲打天子。
这就如当年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八虎,其实都是天子折腾出来的,不是因为天子胡闹,怎么会有刘瑾这些人的嚣张跋扈?可是大家依旧是对八虎动手,若不是当年焦芳暗中通风报信,现在的刘瑾,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无数的目光犹如火炬一般落在朱厚照的身上,而朱厚照抿了抿嘴,大同一行,让他显得稳重了许多,他的目光扫视过所有的人,正色道:“可以了,不知主审是谁?”
焦芳上前道:“陛下,此案关系重大,臣愿代劳。”
焦芳主动请缨,几乎没有落人口实,他是堂堂内阁学士,愿意担任主审,这很合百官的心意。
朱厚照看了焦芳一眼,在他心里,他对焦芳的印象是不坏算的,便道:“既如此,那么就有劳焦爱卿。”
刘健只是平淡地看了焦芳一眼,也没有什么异议,默默地退回班中。
整个保和殿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个人都在盘算这场御前审判的结果,这时有宦官在御下搬了锦墩来,焦芳欠身坐下,咳嗽一声,才道:“请叶春秋。”
“请叶春秋……”
“请叶春秋……”
宫外一个个宦官传递着保和殿中的话,宛如接力一般,一直到了午门。
这时,叶春秋才正了正衣冠,大理寺的差役是不能入宫的,所以叶春秋只能抬步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保和殿,到了殿中,便向朱厚照行礼:“臣叶春秋,见过陛下。”
朱厚照见了他,嘴角露出微笑,只是笑得有些苦。
叶春秋看着坐在殿中的焦芳,知道今日的主审是焦芳,叶春秋倒没有惊讶,神色自若地朝焦芳作揖行礼。
焦芳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而此时,一些窃窃私语传了出来,不少人摩拳擦掌,大有一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这件事,终究是太严重了,自那位郑主事自杀之后,清议地舆论几乎是一面倒地抨击叶春秋,所谓民意如流水,大致就是如此。
在如此‘民意’之下,显然抨击叶春秋就成了政治正确,会得到美名,又有几人抵得住这个诱惑呢?
焦芳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春秋,然后慢悠悠地道:“御下何人。”
叶春秋面色冷静,恭恭敬敬地答道:“翰林侍学叶春秋。”
焦芳便道:“犯官叶春秋,你可知罪?”
这是老套路,只是一些用词上却别有深意,譬如焦芳直接在叶春秋的名号前加了一个犯官,态度就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大殿中,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交锋。
朱厚照忧心忡忡地看着叶春秋,他对焦芳称呼叶春秋为犯官,很是不满,似乎想要张口,却想起不能袒护叶春秋的告诫,便只好如泄气皮球一样,懊恼地抿着嘴。
叶春秋依旧从容,道:“下官何罪之有?”
嗡嗡……
一句何罪之有,顿时使殿中哗然,还说何罪之有,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皇上。
焦芳却是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样子:“噢,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