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眉头微微一拧,面带寒霜很是难看,乌黑发亮的眸子沉沉一眯,冷冷环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杨慎等人。
其实这很好理解,从前听某些人讲着大道理,朱厚照理论知识不够丰富,似乎觉得颇有道理,所以他觉得这些人是好人。
既然你们是好人,朕是坏孩子,那么干脆井水不犯河水好了,你们要骂就骂吧!反正朕做一只鸵鸟就好了,将头埋在沙堆里,假装不曾听到,懒得理会,也懒得争辩。
可是现在,朱厚照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纸上谈兵,什么叫做清流误国了,什么叫做夸夸其谈。
杨廷和跳出来,狠狠收拾了杨慎,却没有让朱厚照脸色缓和,因为他仿佛终于洞悉了这父子二人背后的举动。
颠倒是非,心计叵测之人,他绝对不会宽宥。
朱厚照透着寒意的眼眸轻轻扫向杨廷和,仅是一眼杨廷和吓得面色发白,身躯一震,忙是拜倒在地,凄凄惨惨戚戚的道。
“犬子无状,触怒了天颜,老臣有万死之罪,请陛下责罚。”
责罚吗?
呵……
朱厚照抿嘴一笑,当着这么多清流的面,若是责罚,岂不显得朕没有气量?
他愈发不喜杨廷和起来,却只是打了个哈哈,深深的看着杨慎。
杨慎早已被打蒙了,只是现在,他心里生寒,第一次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感到后悔。
那历史上,总是义正言辞的杨慎,其实并非是因为他真的有对抗强权的勇气,而是因为,有一个阁老的爹,杨慎本身就是强权代表。
身为强权,却假装自己是弱势群体,打着各种名义去抗争,营造自己是铮臣的气氛,说穿了,这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
可是现在当他意识到连自己爹都保不住自己的时候,已是吓得脸色铁青,忙是趴在地上叩首,颤声求饶:“臣……年少狂妄,万死。”
这一点上看,他绝不是个表面上咋咋呼呼的人,他特意在请罪的时候,添了一个年少二字。
事实上他确实年轻,可要说到年少,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意思无非就是,陛下我年纪小,所以狂妄,你惩罚我吧。
大明虽没有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则,可是面对这么个恬不知耻说自己年轻不懂事的人,你这天子若是责罚我,就显得心胸太狭隘了。
朱厚照其实很想笑了,这人真是城府深沉,可他便没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情绪,只是眯着眼盯着杨慎一动不动的看,倒是叶春秋优雅的打马上前,朝朱厚照抱手道。
“陛下,此事是因为读书人议论朝政而被厂卫缉拿而起,生员们虽是行事孟浪了一些,却也有赤诚之心,臣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陛下宜早下旨意,释放相关人等,至于这些生员,也请陛下宽恕。”
这就是刘瑾送的大礼。
确实很有意思,可是这并不代表,叶春秋得完全收下,因为他不是刘瑾,可以任意的凌辱读书人,叶春秋深知自己曾经是读书人的身份,若是这时候坐实了勾结厂卫戕害读书人的罪名,对叶春秋来说并不是好事。
而现在,杨家的脸已经丢尽了,成了笑话,这杨慎一通鞭子,也被打的屁滚尿流,颜面尽失。
这个时候,叶春秋一番劝谏,反而显得叶春秋光明磊落,既在朱厚照眼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又与曾经那些对自己敌视的读书人,缓和了关系。
朱厚照愕然看了叶春秋一眼,第一个念头就是春秋太特么的厚道了,人家骂的可是你,朕都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却为人求情,实在……
可是见叶春秋一脸认真的样子,朱厚照又不禁想,朕若是惩治了他们,只怕又有人骂朕独断专行、闭塞言路了,这一次是朕有理,虽然教训了他们,可若是当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