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无论是王华还是叶春秋,都明白,能成功地让王华坐上内阁首辅之位,只是一个前提,公推之后,一场巨大的变化也即将开始。
从前的内阁首辅,只是百官之长,可是随着公推的出现,官员的群体也已一分为二。
因为无论王华如何将某些大臣排除在核心圈之外,这依靠着科举制度成为官员的大臣,是绝不可能罢黜的,李东阳没有罢黜他们的权利,至多也就是让他们离得远一些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除了自己在朝中的亲信和心腹之外,内阁首辅想要推行自己想要推行的东西,想要开始施政,那么就必须借助一个新的力量。
诗社……
这个已花费了重金缔造的组织,依旧还具有巨大的组织力,上上下下,从京师到州县,数千个读书人连接在了一起,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这些人,通过生员的身份,通过财力的支持,已经将触角伸了出去。
王华所要代表的便是这些生员的利益,而这些生员也将依附于这个首辅,分享从王华手里得来的权利。
现在,王华成为首辅,可是他们并没有时间松懈,因为将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于是翁婿二人在金桥水这儿便就此分道扬镳,叶春秋出午门,而王华则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内阁方向去。
今天入宫的大臣们也徐徐地走出了午门,费宏走在最后,他神情落魄,慢慢地挪腾着步子而行,此时已没有人再愿意搭理他了,而今他的境况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大家都需竭力自保,哪里还有心情顾得上费宏。
等他出了午门,方才发现有人一脸焦急地等在外头,此人乃是他的儿子,正是费易。
费易见了费宏,连忙迎上去,满带哭腔地道:“爹,爹……不好了……”
又是不好了,费宏每次从儿子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有种不详的感觉。
费宏也算是个有才智之人,可是他儿子显然不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一说,许多人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费宏的面色铁青,这时费易已经冲到他的跟前,惊慌地道:“爹,最新的消息……从都察院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右都御使邓健,所查李公一事不实,又张贴了文告,予以澄清,那些妇人……那些妇人……那些妇人们说,她们改了口供,说是那人自称是李公,实则却不是,说是有人冒着李公的名义对他们勾搭,实际上……实际上……实际上这个人……是寿宁侯张鹤龄啊……”
噗……
一口老血喷出,可这个人不是费宏,而是走在费宏身后,由别人搀扶着巍巍颤颤地出宫的李东阳。
虽然明知这是奸计,虽然知道这是有人泼脏水,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结果却是如此。
寿宁侯和建昌伯也在人群之中,按理说,他们跟叶春秋的关系好,此次得胜的是叶春秋的岳父,他们也该为叶春秋高兴一把的,可是二人的心情很沉重啊。
这一次真是亏大了,他们开始在这次公推赌注里下了血本的,那是几十万两银子啊,现在说输就输,陛下那儿肯定是要来讨账的,虽然本心上,他们觉得王公成为首辅挺好的,可细细想着那大笔的银子的亏空,真是比割心剜肉还要痛啊。
张鹤龄的耳朵尖,一听到费易的话,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道:“不要脸了啊这是,和本侯有什么关系,有这样血口喷人的吗?”
张鹤龄正待要破口大骂,甚至想要找都察院算账,我寿宁侯缺德不缺德,缺德,我是不是混账,是混账,这些我张鹤龄都认了,没什么不可以认的,我就是混账王八蛋再加三级,这世上再缺德的事,我也干过,可是……
这没有的事,也敢来栽赃我?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