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头的群情汹涌,各种叫骂声不断,礼部里的人真是又怕又气,这怕自然是怕那群怒气冲冲的读书人冲进来,会直接把他们这些人给宰了,气的自然是那位引起这次事件的夏部堂了。
谁让他去惹这一身骚的?
现在好了,他倒是痛快了,闹出这样的事,这部堂大人,怕是要完了。
他完就完吧,可是他们这些人却要因为他,说不定人身都不安全了。
在这户部外头,挤满了满腔怒火的读书人,打头的则是那些新官,张宏民就是闹得最厉害的,他本就是在礼部里观政,此前,他还不算激进,他曾为八股改制落过泪,甚至痛不欲生,可后来,他却中了新科举的一等举人,从而做了官,心态自然而然的也就变了。
这倒也罢了,一开始被人歧视,被那些有‘风骨’的人鄙夷,许多老朋友也因此而与他割袍断义,他也曾惭愧和自责过,甚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风骨。
可到后来,心态却又变了,与新官们混得多了,便渐渐地融入了一个新的圈子,他愈发地觉得八股并没有什么好的,而学商学和律学,学以致用,有什么不对?他渐渐地从一开始的自卑,变成了自傲,甚至开始鄙夷起那些腐儒起来。
其实夏部堂歧视新官,他虽也在乎,却也不至于如此激进。
可是今日,夏言和百官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竟在廷议上直接要求废黜新制,而原以为鲁王殿下和陛下一定会将夏部堂压下去,可谁知道最后,鲁王殿下却是一句无话可说。
眼看着新制真要被废黜了……
张宏民这一下真的慌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直接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面无血色。
金榜已题名了,家里人也都高兴了半个月,为了喜庆,家中老父甚至不惜告贷,拿了一笔银子去给张宏民置办了官衣、仙鹤车,还摆了流水席,四处请人喝酒,这一大笔开销,可都是要利息的,可这并不打紧,因为张宏民都已经做官了,俸禄迟早都要发,这点小钱,倒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将来还了便是。
可是……
谁想到,本是好好的一切,现在居然要朝令夕改,想要废黜新政?
张宏民的惊慌是有道理的,这官已经做了,可现在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自己的官身,要重新商榷,朝廷肯定也要进行重考,即便不重考,自己这个新科的举人的地位也将是极为尴尬,因为自此之后,再无新科举人了,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谁还承认自己的功名?
他惊慌后,愤怒了,既然陛下和鲁王秋挡不住这位要灭他们生路的夏部堂,那么索性,就拼命了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张宏民在乍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涌上来,而这时候,街上已经沸沸汤汤,聚满了同样愤怒不已的读书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拼了。
其实与他同来的人,大多有这样的经历,无数从前已经不打算继续考下去的生员,此刻重新捡起了书本,这一科虽然没有高中,可是下一科的希望太大了,现在好了,书已经买了,商学和律学天天都在诵读,从前作八股和四书五经,这半年来,也忘却了不少,可你特么的想要朝令夕改?你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于是有人一鼓动,无数人便随之走上了街头,这激动的人潮,宛如大洋中的汹涌波涛,当大家到了这礼部,在这里,再没有人将礼部当作什么神圣的所在了。
此刻礼部的前门紧闭着,有人试图想要攀墙而入,却发现围墙太高,有人怒吼着搬梯子,也有人在撞门,奈何这门实在厚实。
这时,张宏民大声道:“拐过翰林街,走侧门,我们从那进去,那里的门并不厚实。”
他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