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时,契丹人的军纪松散,抢掠事件不少,况且这蓟州数日之后就要划归宋朝,因此也没有谁干涉,也算是契丹人的最后一次发泄。
沈傲到了城外,先与城外的都虞侯见过了面,听说了此事,顿时大怒,责问这都虞侯为何不管。
莫看沈傲只是个小小主事,可毕竟有钦差身份,况且沈傲的背景非同一般,这都虞侯吓得面如土色,小心翼翼地道:“契丹人即将换防,末将怕与他们冲突,惹出什么变故,是以只好随他们胡闹。”
沈傲笑了笑,道:“随我进城。”
进了城去,果然看到城内一片狼藉,沈傲亲自到了契丹军营,叫来了驻守的契丹将军,板着脸道:“你们契丹人言而无信,到底想做什么?”
沈傲的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将这契丹将军问懵了,言而无信?这是什么说法?
那契丹将军正想要争辩几句,沈傲冷笑连连地道:“这几日抢得很痛快是吗?既然如此,我立即修书一封,和你们的新皇帝好好讨论此事,不然你最好放聪明点,这议和是你们契丹人万般恳求的,若是再敢纵容军士劫掠,到时我要看看,为了平息我大宋的诘难,你的新皇帝是砍了你的狗头来息事宁人,还是撕毁议和约定!”
契丹将军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赔罪,又承诺整肃军队。
能吓住这契丹将军就好办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给他脸,他越是得寸进尺,你大骂他一通,他反倒收敛了。
沈傲不便停留,只问了些蓟州的近况,又立即启程。
这一路的颠簸,人都要散架了,全身乏力得很,有时实在受不得这车厢里的沉闷,沈傲会走出车厢与周恒等人骑一会马,等到了11月末,汴京城终于遥遥在望。
骑着马的禁军一个个激动得扬鞭狂奔,沈傲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一座巍峨的城池逐渐露出了轮廓,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这一趟出使,历经了整整两个多月,疲惫到了极点,只想回到家中,好好沐浴一番,吃一顿饱饭,美美睡一觉。
周恒策马到沈傲的车窗边,扬鞭指向前方道:“沈大人快看,亭驿那里有许多人,想必是来迎接我们的。”
沈傲颌首点头,待马车到了城外,便看到许多官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一个个喜气洋洋,礼官带着乐手奏起了礼乐,其中一个巍巍老者如沐春风地穿着紫衣,系着鱼袋,踏着靴子走过来,道:“老夫奉陛下旨意,特来恭候沈学士。”
沈傲下了车,眼前的这位老者还是个老熟人,身段枯瘦,全身穿着一品公服,戴着翅帽,须发皆白,唯有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有一种稳若泰山的气势。
“蔡太师怎么来了,下官实在该死,岂能劳太师相迎。”沈傲笑呵呵地走过去,双腿微微一屈,便要行礼。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蔡京立即将他扶住,含笑道:“沈学士乃是天下第一功臣,老夫岂能受你的大礼,你这番去辽国,定是旅途劳顿,本该好好歇歇,所以老夫也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现在随我入宫,觐见官家吧。”
他把住沈傲的小臂,眼眸中掩饰不住对沈傲的欣赏,只是这个姿态,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若说他是真心,以沈傲和蔡京的关系是断不可能的,偏偏他和沈傲水火不容,可是面部流露出来的,除了对后生晚辈的欣赏再无其他,更没有一点娇揉造作。
沈傲呵呵一笑,道:“太师如此老迈,更是辛苦。”
二人站在亭驿里寒暄几句,相互吹捧自是不可少的,随后,沈傲被安排在一顶舒适的软轿里,随着迎接的诸人进宫面圣。
软轿里很舒服,温暖极了,还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让人闻之甚是飒爽;可是沈傲坐在舒服的软轿里,心里却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