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奏疏起草出来,金少文拿了奏疏,前去造作局与蔡攸、冯鹿相商。冯鹿心里扑通扑通急跳,骇然道:“沈傲当真死了?”
金少文瞥了他一眼,道:“这还有假的?实话说了吧,这个干系,我担不起,诸位和联名上奏吧,奏疏我已带来了,请冯公公签个名。”
冯鹿如被马蜂蛰了一下,道:“我是督造,签什么名?金大人说笑了。”
金少文看向蔡攸,蔡攸悠悠然地道:“人既然已经死了,金大人还怕什么?这个沈傲,充其量不过是陛下的一条走狗,他既是畏罪自杀,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若这样吧,冯鹿,你好歹是沈傲的上官,他既死了,你上一份请罪奏疏也是应当的事,不但你要上,苏州知府,还有推官都要上,法不责众嘛,怕个什么来?”
冯鹿颌点头:“蔡大人说得对,那杂家只好上疏自辩了,杂家倒是不怕陛下追究,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陛下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没有实据,金大人这般的大员都不能追究,何况是杂家?杂家怕的是杨戬杨公公,这沈傲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他为沈傲复仇,杂家好歹也是宫里的人,难保将来不会被杨公公穿个x鞋。”
蔡攸道:“大不了让童公公将你调入边镇,你不必怕,人死如灯灭,杨戬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沈傲得罪我和童公公,他和沈傲混在一起,无非是看沈傲得了那么一点儿圣眷罢了,沈傲一死,活着的人不是还要继续活下去吗?他犯不着和我们作对。”
听了蔡攸的话,冯鹿略略放心一些:“好,那杂家也写奏疏吧。这苏州府上下都要请罪。”
十几封奏疏连夜北上,此刻的赵佶已经出了京,登上了一艘大船顺着运河朝苏州而来,官家南巡,自有一番排场,沿途的码头尽皆,所有船只不得下河,数十艘大x船只拱卫着赵佶的坐船,沿途所过的州县,都有官员沿途供奉。每到一处,便有许多礼物和祝词送上。
这一路过来,赵佶看得鲜,不到半夜不肯回舱去,天天带着杨戬在甲板上看着河岸,兴奋无比。
一路过去,船队到了江宁,却突然遇到了难题,赵佶的人还未到,江宁知府便上了一道奏疏,俱言赵佶扰民,说什么陛下遵从太后懿旨出巡本没有错,错就错在奢靡无度,各地的供奉出了常规等等。
赵佶看了奏疏,却也不说话,将奏疏丢到一边,也不下旨反驳,自得其乐,只是安嘱到了江宁府不必停船,省得去见那知府。
他心情格外的好,沿着水路既看到连绵大山,又看到寥廓平原,一入江南,便看到如蛛丝般的水网纵横j错,只可惜船上不能作画,心里打算着到了江苏,再和沈傲一起讨论作画事宜。
“只是不知沈傲那个家伙在苏州如何了,这个家伙,但愿不会闹出什么耸人听闻的大事。”赵佶心里想着,站在甲板上,看到远处一帆接驳船朝这边驶来,随即与前方的哨船碰到,哨船打出信号,杨戬对赵佶道:“陛下,有奏疏来了。”
赵佶颌点头,大船渐渐下锚,稳稳地停在江面上,哨船朝这边驶来,大船上的船工去拉了个人上来,此人乃是殿前司的禁军,手中抱着一大堆奏疏,道:“陛下,苏州府的奏疏。”
赵佶哈哈一笑,道:“或许里头有沈傲的一份也不一定,搬到船舱去,朕现在就要看。”
说是船舱,赵佶所住的,却是三丈高的船楼上,里头一切御用的器具无所不包,楼檐下是一盏盏红灯,待到了夜里将灯儿点亮,是富丽堂皇。整个楼船内室规模不x于文景,三进三出,有卧房、x厅、书房,一方x鼎炉安置在x厅的正中,陈设在红yn的毯之上,一缕缕菊花香气飘渺而出,使x厅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赵佶坐定,率先拿起一本奏疏,脸上含笑地道:“先看看这金少文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