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威凤的声音顿了顿,他看着远处,轻声道:“回家。”
“我想要,回家。”
道人的手掌握紧了下,眼底的悲痛被收敛,只是道:“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只是知道使唤人,回家,京城距离泰山这么远,真的是。”
李威凤笑着说:“你不是仙人吗?这些距离又有什么呢?”
“仙人也只是修行者的一步而已。”
道人笑着回他,然后想了想,把李威凤背在了背上,然后踏着风雪,道袍飘摇,走入了连天不息的狂风和大雪当中,渐行渐远了,而在方才李威凤驻足的地方,远远望去,透过层层风霜和厚重的铅云,可以看到那里有人。
枪。
一柄古朴的大枪插在岩石当中,白发苍苍,仍旧面容雄伟,身材高大的男子歇依靠那一只金睛避水麒麟兽,安静目送着自己的弟弟远去,他没有如年少时候那样轻狂恣意,没有大笑着说什么,却也没有再和弟弟相见。
不必要再见了。
你我之道,已经尽数彰显于此生。
你我之间,你知我,我知你。
还有什么需要诉诸于语言的吗?
不需要了啊。
不需要了。
长歌当哭,以酒相送!
威武王,李翟!
在离开京城一甲子之后的这个时候,终于再度来到了人间的腹地。
他提着酒壶,安静饮酒,眸光平和,一双眼睛仍旧如同刀锋一样看着天空,似乎透过了大片大片的白雪和铅色沉厚的云海,看到了绝地天通之上的阵法,看到了天界的群仙诸神。
饮酒,独枪,兵家魁首。
天上势力,纷扰繁杂。
以天枢院司法为主的群仙目光炽热地看着那即将破碎的阵法,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这个时候,九鼎之阵已转化为了封禅之力,而这摇摇欲坠的大阵之所以还存在着,却只是因为那位人皇,此刻仍旧还作为最后不逊于九鼎任何之一的位格,为此阵提供力量。
威武王李翟独自饮酒。
风雪越大。
………………
风雪大,但是在道人一身浑厚之炁的维系之下,不曾彻底阻拦,他破开了这层层的云海,抵达了京城当中,人间繁华,道人背着这老者一步步走过,感觉到了背后的老人气息反而逐渐强盛起来,开始闲散说着些许话。
李威凤的精神很好。
比起刚刚还要好,但是明心的眼底却只剩下了悲痛。
李威凤谈论起来年少的事情,眼底都似乎有光彩,他道:“我当年随着姐姐离开了皇宫,最大的感觉便是,天下如此之大,摆脱锁链约束,自此这天下九州,都任我遨游,再不受拘束了,那时候我恨不得离皇宫越远越好。”
“最希望的是成为一个游侠儿。”
“骑着快马,挎着宝剑和酒壶,追着夕阳走在大道上,去看看这个世道,看花开花落,也收拾收拾几个小毛贼,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和救下的姑娘成婚,游侠天下……”
“呵……实在是太幼稚了,是吗?”
道人回答道:“不幼稚。”
“后来我想着可以报仇了,我感觉到那个至高的位置距离我似乎只有一步之遥,我上了位,杀了幽厉,为父母报仇,可是啊,这么久了,我当年到底是,渴望着复仇,还是说渴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呢?”
“我都不知道了。”
“嗯。”
“明心啊,当年和你,和药灵儿说的,我希望和你们一起去泛舟江上,只有清风和明月相伴,那时候的我,是真的。”
道人把消瘦的老人背得更紧了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