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就在这庙宇里面住一晚上,那孩子今日受了这惊吓,又见道人欣喜,走了一路,早就已经困了,老和尚找了些干草垛,收拾地松软了,让那孩子蜷在一团睡在上面。
眼下三月,寒气还没有散开。
老和尚把自己的僧衣披在孩子身上,就只权当是被褥了。
今日待这小徒弟可好,就连晚课都不曾让他去做。
少年道人却是修行惯了的,仍旧是吐纳不绝,入夜了睁开眼睛,只见到了一点烛光忽闪,老和尚盘膝坐在神像前面,眯着眼睛,拿着一根针,就着这神像前面的烛光,给自己的小徒弟缝补衣裳。
今日被那妖魔追逐,吓得了一大跳自是不提,这衣裳也是破了好几个口子,老和尚察觉到了那道人醒过来,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担心把自己的徒弟吵醒来,只用牙齿把那线给咬断了,衣裳上破了的口子就缝好了。
老和尚带着些歉意点了点头,笑道:“真人醒了。”
“是否是老僧的动静大了些?将真人吵醒了?”
少年道人温和道:“贫道每日修行吐纳,都是这个时候醒来,倒不是大师的缘由。”
老和尚笑道:“也是,真人名号洞彻六界,心境自是完满的。”
他把衣服叠好放在了旁边,看着外面,天际已经泛起了些鱼肚白,按着往日,这时候是该要把这孩子提溜起来让他念经的时候了,可是昨日才经历了那些,孩子心神疲惫,总是贪睡的,这老和尚也就任由他睡着,自己安静看着外面的云霞。
菩提送他们一日,今日距离城池其实已经不算是远了,今日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是人道气运大阵庇护的地方,入了人道气运大阵,就是诸邪祟不侵了,就算是这老和尚和小和尚的体质再有什么不同和异常,那些个邪祟也不会冒着被当今夫子轰杀的危险追着的。
一个少年道人,一个老迈的和尚,就在这温暖的晨光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些什么,老和尚倒是没有了之前那个这道人是追着自己徒弟来的猜测了,倒是放下了戒备心,说起话来就轻松许多了。
随意谈起过往,说自己出身寻常,年轻的时候不成体统,读书不愿意读就书,练武不愿意练武,就只是空掷光阴,有一次家中糟了事情,他还在赌坊里面赌着,把自家祖宅都给赌上去了,最后把爹气死了,娘亲也一病不起,最后去世了。
去世的那天天上下着雪,输光了的他被人扒光了扔到地上,回到家里,人都在笑他,回去了才发现娘亲的身子已冷硬了。
老和尚缩了下身子,轻声道:“我就该死了的。”
“那时候我就已死了啊,有个游方的和尚把他的禅杖当了,换了三两银子,并六百三十二文,这才买了些棺材把我娘亲下葬了,那时候我说想要当和尚出家,他告诉我,出家不是逃避的地方,我有大病痛,他不能收我。”
“他让我在这世上走,救一百家良善百姓,止一百人沉迷对赌。”
“我花了二十年做完了这些,才知道他其实已渡了我,那一天我找了个刀片剃了度,后来又有些机缘巧合,在一座小寺庙里面安了身,对,不是出家,世人都弄错了,不是心不安才出家,是心安了,想明白了才出家的。”
“什么寺庙,道观,不是净土,那只是给你安身而已,那心呢?”
“心只有你自己能安了啊,就算是站在佛国里面,心不安还是不安的。”
少年道人语气温和:“大师佛法又有精深,倒是简朴了很多。”
老和尚轻声道:“只是往日做过些荒唐事情,临到最后才醒悟,或许我一直没有醒悟,只是在逃避,想着能不能赎罪,可是发生的事情怎么还能够赎得清呢?我欠爹娘太多了。”
少年道人温和道:“出家人,也想着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