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负刀而走,这一走,便是风餐露宿,从关山赶赴北魏。
好在他紧赶慢赶,算是在天狼城外赶上了,此处尚距天狼城有十余里,按照自己无师自通的占卜道术所算,便是在此处应该能遇上一位继承国师道术的人。
宋知轻卸下背上层层裹着青布的长刀,拦在路中央,等着那个人出现。
青衫宋知轻杵着刀傻傻看着空空荡荡的路面,心想那个人会是谁呢,北魏境内,多半是那位龙雀郡主吧,只是听说洛阳皇宫对这位明珠儿禁足极严,几乎是到了不许出宫的地步。可齐梁那小殿下同样是未曾出宫的角色儿,怕是遇上的几率更低吧。
他自然是盼着能遇上大魏明珠儿,江湖上传言这龙雀郡主生得娇美如花,最喜牡丹,就住在洛阳牡丹园中。若是有朝一日能与其坐而论道,传出去岂不是一桩美谈,他想着想着不由笑了起来,多半是想到了自己一战成名,众人瞩目的情形。
盼着盼着,宋知轻盼到了那辆穿林而过的马车,却是有些傻眼。稀稀疏疏的树木两道边歪立,一匹老马悠哉悠哉,马车上的车夫叼着一根大烟枪,斜着眼瞥了一眼路边这位青衫公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煞是狰狞,长得是满脸匪气,仅仅是一眼看过去,宋知轻上前搭讪的势头就微微停滞,有些讪讪地顿住。
大胡子土匪呸的一口浓痰吐在宋知轻脚边,含着烟枪道,“你小子霉运当头,别挡道。”宋知轻硬着头皮准备开口,不料面前老马也学会了狗仗人势,呸的一口唾沫星子糊了他一脸。
马车顿停,安静看书的小殿下易潇和闭目养神的樽云觞几乎是同时抬起了眼,各自掀开帘子,看见了这位青衫拦路客。
易潇第一眼看去,面前傻乎乎杵着刀的青衫人身上有紫青流转,他从未见过气运如此深厚之人,隐隐约约有气运凝成实体气息的趋势,只是这人貌似未曾习武,身上没有太多元气流转的迹象。
而樽云觞则是一眼看到了那柄被宋知轻当做拐杖杵在路中央的青布刀,她面覆红纱,看不清表情,眼中却是有异样光彩浮现,随即一闪而逝,声音淡然道,“你是关山宋知轻?”
宋知轻有些诧异,似乎略有些惊讶于红衣人能一口报出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否认,“正是在下。”
易潇哦了一声,面色古怪,“你真是宋知轻啊。”
连老段也诧然打量了一下这个青衫人,“怪不得老子看你霉运当头,原来你真就是那个刀鬼传人宋知轻。”
“在下想问一下,”宋知轻讷讷道,“不知今天是......”
话音未落,易潇笑着打断宋知轻,“你从关山出发已经有三十七天,此刻是四月最末一日,之我们所以能认出你,是全天下都应该认出你。”
宋知轻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声音稍顿,却听到易潇懒洋洋道,“关山刀鬼是你师父吧?他昭告天下,传说中的鬼刀‘修罗刹’就在你手上。想要鬼刀杀了你就好,而你那师父已经帮你喊出狠话,要在六月的剑酒会上砸天下剑客的场子。”
说完小殿下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宋知轻,发现这厮面色惨白,打趣道,“安心,现在离你去剑酒会砸场子还早。”
易潇手上还有第二份情报,一路上万象阁有三位探子接触过这位青衫刀客,只是从此人沿途跋涉的细节,背刀姿势......以及时而把刀当拐杖用的习惯来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位关山刀鬼的亲传弟子,根本不会用刀。
宋知轻面色惨白,声音颤抖,一个音节憋了十几息,“操......”
这个老瞎子,这个老瞎子......宋知轻此刻在心里默默把自己师父骂了十八遍,如果那个老瞎子此刻真在他面前,他真的会拔刀,要跟这老家伙决出一个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