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字十六年。
情之一字,该有何求?
非是风花雪月,乃是兄弟之情。
大棋公有些微怔,他似乎有些明白那只被棋宫上下称作西关倔鹰的男人为何要如此抉择了。
袁四指低声道:“王爷要做一个了断。这便是为何前几日不散兵封锁,甚至连在风庭城北都未曾布下一兵一卒的缘由。”
大棋公失神之余隐隐开口,道:“洛阳那位已经来了?”
“若是曹之轩真的怕死到了那个地步,自然不会来。”袁四指平缓心情,淡淡道:“但若是他心无愧意,那个皇座坐的名正言顺,又岂会担心风庭城这一出?”
“这个世界上大人物那么多,但大人物又如何呢?他们也有悲欢苦痛,也会贪生怕死。”袁四指抚摸着自己断指之处,柔声说道:“再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当初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蝼蚁罢了。”
大棋公眯起眼,望向风庭城郊的夜色。
夜色里有一位失魂落魄的青衫男人,拎着一个酒壶醉得一塌糊涂,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从风庭城门口一醉到黄昏,再醒来便是夜深,紧接着一阵呕吐,将肚子里那些苦水吐得一干二净,再伸手去摸那只酒壶,却发现那只酒壶里连半滴酒水也倒不出来。
“蝼蚁若有苟且偷生之志,岂知此后就不能成长起来?”大棋公望着远处那位在酒会一败涂地输尽所有的青衫男人,眼中有些复杂,轻声道:“日后方长,棋秤之上一究长短,到底不是一时之争,便就是一局输了,也能再开下一局。”
“大棋公好气魄。此子倒是有狼心野望之辈,棋宫敢收留这种狼子,就不怕惹祸上身?”袁四指看向顾胜城的目光有些许不屑,在他眼中,顾胜城再是得外界赞誉十倍,也不过是一只匍匐在脚下难以起身的蝼蚁。
大棋公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面无表情望向那道青衫,阴柔开口说道:“我棋宫便是最喜这种狼子野心之辈。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资格,让我棋宫给他这个机会。”
他淡淡瞥了一眼袁四指的断指,面上居然是噙上了一丝笑意,只是那道笑意便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
顾胜城吐得一塌糊涂,浑身恍惚。
他踏出风庭城门的时候,拎了一壶酒。然后他狠狠灌下了那一壶酒,呛得喉咙发苦发涩,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城门口不省人事。
醉生梦死,只有在醉里才能苟且偷生,从梦中醒来便是生不如死。顾胜城醒来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股生不如死的痛苦。不是屈辱,不是羞耻,而是前途渺茫,再无一丝光亮的绝望。
他苦苦渴求的权势,名声,财富,便从他跨出风庭城那一步起,便系在了那个不知名的易公子身上。
也许还有更多人,在这场酒会上一飞冲天,鲤鱼跳龙门。
可他顾胜城,今后便是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再与大棋师没有一丝瓜葛,也不会有所谓的荣华富贵。
顾胜城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却摸那只酒壶,空空灌下一口空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身再次吐了起来。
这一吐,便是好半天。他眼中有些昏花,再次抬起头,却看到多了两道身影。
一个男人面容清瘦,右手四指立掌胸前,掐着一串佛珠,拿着一种自己极为熟悉的冷漠目光打量着自己。
袁四指冷漠无比地打量着顾胜城,他眼中的顾胜城,便与路边一条野狗无二,除了狼狈不堪,便只剩下狼狈不堪。
大棋公眼神不带有这些情绪,他柔声开口,却让顾胜城怔了好半天。
“顾胜城,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你要不要。”
顾胜城的身躯有些僵硬,他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看着那位青色羽衣带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