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秒,被人猛然泼墨!
那抹琴音掀起滔天巨浪——
挑、抹、勾、剔、劈、托、轮,那只本该按弦调音的左手此刻极为灵巧在琴弦上翻飞而起,让人胸怀澎湃,偏偏右手压低弦音,将人心中那股起念死死压住。
小殿下听着这首基本上古琴初手皆能弹奏的《关山月》,在这位左右手颠倒弄弦的女子手下迸发出鬼魅琴音。
如同勾勒一副恢弘巨画,一曲关山月只绘出某一处约莫轮廓,琴音毫无间隙的转折,转向下一曲古琴。
悲怆凄凉,然后幽怨哀鸣,再接慷慨激昂,后续连绵转折。
十八弯。
小殿下口干舌燥听完最后一抹琴音被轻轻按下。
脑海中再度一片空白。
再度睁开眼,望向那位屏风后刹手罢曲的女子侧影。
那个女子转过身子,不再以侧影对人。
即便是被大红色屏风所遮,看不清面容,露出的那一抹惊心动魄的魅惑曲线也足以让人脑海中冒出祸国殃民四个字。
妖孽。
当之无愧的妖孽。
......
......
从那曲试弦曲初弹之时,天酥楼敞开的大门就开始有客人默默进来。
张小豺自然不可能沉浸在古琴曲,冷汗淋漓的他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余光瞥见身边那位白袍老狐狸闭上眼睛,似乎沉浸在柳大美人的琴曲演奏之中,只是嘴角那抹笑意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张家公子哥分不清楚那是沉醉琴曲中的笑意,还是赤裸裸的冷笑。
他一头冷汗听完了即将出阁那位大美人弹完琴曲,趁着那位白袍老狐狸松开手的功夫略微转了下僵硬的脑袋。
张小豺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如此场面:
摆了十六张大桌,将近百张小桌,无数雅座的天酥楼,有朝一日会座无虚席。
爆满。
除了遥遥当先的自己这一桌。
这位白袍老狐狸身后每一桌满满当当都坐满了人。
洛阳最顶层的年轻权贵,那些大人物不方便出面,几乎出面的都是能代表一家的中心人物,有些年轻权贵素来洁身自好,从未来过烟花场所,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坐在天字一号座身形魁梧如山的白袍男人。
不远处那三位狼心狗肺的畜生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五十步笑百步的嘲笑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上等雅座。
凡事讲究排场要坐上等座的张小豺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自己的纨绔性子,心里泪流满面将那三位不久前还酒后信誓旦旦要同患难共存亡的狐朋狗友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最后想了想这几位与自己都是皇亲国戚,几家以后都有联姻,骂来骂去也相当于骂自己,于是心里默默住了嘴。
一曲琴音了。
那位红色屏风后面的女子默默将目光投向一号桌那位白袍邋遢男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着这个男人。
易潇突然觉得这个老狐狸此刻端坐的身影魁梧得就像是一座山。
巍峨不动。
“来了不少人。”
白袍老狐狸轻笑一声。
他没有回头,甚至懒得睁开眼去看身后只有皇帝朝会才会出现的大量权贵。
这注定是一幕极其罕见的场景。
站在洛阳权力巅峰的那一小撮子人,破天荒挤在一座不算小也算不上大,装饰庸俗但名副其实本就是妓院的下三流红尘地。
被强行按在座上听一位花魁出阁演奏。
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来没有逛过窑子自诩为洛阳三好青年的几位年轻权贵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听完一曲古琴,心里头居然突兀出现这个勾栏貌似还不错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