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掠到楼阁屋檐,咬牙切齿微恼对着这个摊开五指自顾自欣赏雪景的男人开口道:“你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顾胜城没有搭理她,懒洋洋仰面躺倒。
他本已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即便入了棋宫,处处遭人排挤打压,他也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反倒是这个恼人的女人,日日来纠缠自己,向来不搭理她,每每气得跳脚离开,第二日总会再来,日日如此,从不生厌。
秋水一反常态,没有向往日一样絮絮叨叨,而是在顾胜城旁找了个位置,拂去积雪,收拢长袍,蹲下身子。
她柔声道:“这个机会千载难得,你若是有心把握,我便护送你直到北地,若遇上危险,你大可捏碎我的卷轴逃生。”
顾胜城微怔,扭头望着这个女子。
秋水淡淡道:“棋宫里妖多人少,相互扶持罢了。”
顾胜城依旧不冷不淡道:“不想去北地,没有兴趣。”
秋水终于抑制不住,微怒道:“你知不知道在棋宫活下去有多难?区区一个少棋公的虚名,能保得住你一时,能保得住你一世么?那些老妖怪一但苏醒,一个空有虚名没有修为的少棋公,与山下那些蝼蚁又有何异?”
顾胜城哦了一声,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睬这个女子。
“顾胜城!”
秋水一字一句道:“你就没有想过与那些妖孽争一争高低?!”
与妖孽一争高低?
仰面躺在屋顶的年轻男人缓缓睁开眼。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似乎闪过了那个风庭城招出三千魂剑的少年身影。
那个人在洛阳现了身。
逼出玄武本体的,会不会就是他?
接着顾胜城在心底狠狠摇了摇头,不由自主自嘲笑了笑。
与上次见面不过相距只有数十天,一个不通修行的人,再如何天才如何不要命的修行,都不可能抵达那一步。
顾胜城面色平静道:“之前想过。”
秋水看着这个男人伸出右手,抚摸着左手断指。
这个曾经疯狗一样的男人似乎在棋宫的日子里,被磨尽了锐气,只余下颓然。
他闭上眼,轻轻道:“现在,我只想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