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楼都被这道气机震得摇摇欲坠。
杀气开始积蓄。
这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在易潇看来,都只是笑话了。
小殿下站起身子,心底一片漆黑,一颗心如坠深渊,越坠越深,不可自拔。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那个男人杀了红衣儿,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吧?
逃不了的。
逃不过的。
所以无所谓了。
死了也好,活着也好,都无所谓了。
一个声音在心底轻声喊道:“杀吧。”
心底轻颤一根弦。
那个声音轻笑——
“既然都要死了,那些事情,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六岁前的那些记忆,不是已经想起来一些了吗?”
“为什么还要怕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
“跟他拼了好了,你死我活,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
易潇的身体微微怔住。
身后传来一阵温暖,有人伸开双臂,拥住了自己。
魏灵衫泪流满面,抱住易潇,她声音哽咽,望向小殿下两鬓,那里如今已经是一片猩红之色,触目惊心之余,小殿下周身之中,处处回荡着一道道嗜血的剑气。
是小成的杀戮剑域。
为什么他会修成这种剑域?
他已经入魔了?
魏灵衫声音哽咽说道:“带我走。”
......
......
从踏上修行路开始,易潇打通的第一个周天,就是大周天。
换句话说,他早就踏上了修行魔道的那条路。
从继承自己母亲慕容留下的龙蛇相开始。
从修行忘我尊经开始。
这本是一条不归路。
修行魔道的人,极少有好结果。即便是惊艳如雨魔头,如今也埋骨在冰木湖。
或是死在自己手上,或是死在天劫之下。
而拿性命换来的,是魔道修为不讲道理的突破,没有所谓的瓶颈,水到渠成,一马平川。
于是小殿下的气息水涨船高,节节高升。
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易潇平静伸出手,覆盖在魏灵衫围拢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他的动作微微停顿。
魏灵衫怔怔看着那个黑衣少年把自己的手挪开。
他如今依旧执意留在洛阳,就是执意送死。
一个萌生死念的人,还会在意入魔吗?
不会了。
......
......
在天狼城那局棋中,接触到白莲墨袍山主,知晓那位的身份乃是天下魔宗共主的时候。
在自己费尽心机,查阅了齐梁书库,最终得知了自己母亲乃是魔宗圣女的时候。
在邀北关,那位创出忘我尊经的黑袍圣元子,指名点姓要让自己修行魔道的时候。
易潇就再也没有动过运转大周天的念头,此后修行心法,也是以佛门残缺的三十三重天经为蓝本,谨慎修行。
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人盼着自己走入魔道。
而唯独他不愿。
可是如今,他有的选吗?
易潇没有去看身后梨花带雨的魏灵衫。
只是轻声说道:“我没得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