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以为朕是个瞎子?”
齐恕藏在大袖之下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他一宿未眠,脑中翻来覆去想了无数套说辞,只为了今日一见,能够说服对方,可如今......居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陛下......”
萧望轻声笑了。
“今日殿前,只有你我二人。”萧望突然低沉咳嗽一声,以袖捂面,含糊不清说道:“国师临行之前留词,说你可堪大用,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堪怎样的大用?”
那个文评只排在末尾的年轻男子已经热泪盈眶。
他缓缓跪下身子,行君臣之间最大的叩拜大礼。
被降阶而下的萧望扶起。
齐恕一时有些站不稳,只能在那位陛下的搀扶下,颤巍巍从袖中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青卷,密密麻麻,是些初干的墨渍,自己为了这一日准备了太久。
“国师大人珠玉在前,齐恕不才,终其一生,只能得国师大人所学三四。”这个年轻男人声音沙哑,一字一句极为用力说道:“治国之事,齐恕自知不行;平官制衡,齐恕也知不行;帝皇心术,齐恕更不谙其道。”
官场如履薄冰,谁人不知战战兢兢?
这个年轻男人口无遮掩,居然就这般全盘托出?
而萧望打趣说道:“君臣之间不过这几件事,你全都不行,还胆大包天说你能有源天罡所学三四?”
半是打趣,半是善意的嘲笑。
齐恕居然也自嘲笑了笑,“国师大人是世上罕有的全才,能有所学三四,齐恕已经心满意足。”
全然没有愧色。
他突然收敛笑意,极为自负,无比认真说道:“若我住北姑苏道,则大夏边疆,一年之内可退半百里。若我住淇江南,则北魏淇江北,一月之内至少多驻二十万甲士。”
萧望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写的密密麻麻的青卷笔记。
三十六种杀伐之术,最少坑杀千人,连环之策,免不了纸上谈兵嫌疑,却是真真正正令人看到,便头皮发麻。
兵道。
他猛然记起齐梁文评内有张写的极偏激的试卷,除却兵道之外空空如也,破格得了奇高的分数。
齐恕......
齐恕!
萧望再次沉闷咳嗽起来,望向这个年轻男子,面容清瘦,眉尖上挑,弱不禁风,却明显是兵家杀胚面相。
将士领兵,不过枪挑一人,儒士领兵,可策杀万人。
萧望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猛然想起了春秋年前被颂为兵圣的吕老。
他柔声说道:“齐恕,朕向你保证,日后齐梁必有你大放异彩的时候。”
齐恕微微一怔。
“但绝不是现在。”
观青卷,洞天下局势的年轻男子有些不解,洛阳之事已经传入齐梁,浮沧协议撕去,齐梁北魏明显箭在弦上,迟早一战,而北魏如今正是重创之时,只消自己抵达类似洪流城的北方边塞要城,无论是奇袭还是正攻,齐梁都将占据先机和优势。
齐恕抬起头,愕然看到这位陛下袖子上的斑斑血迹。
不知何时咳出,来不及擦拭。
萧望笑着背负双手,实则微微藏起半面脏袖,柔声说道:“看出来了?朕的身子,有些老毛病,不算大碍。”
齐恕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他低声轻轻说道:“齐恕可以等。”
萧望笑了笑,“真没你想象那么严重,若是有朝一日齐梁北伐,便是亲自上马也没什么问题。朕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北魏没表面上那么伤筋动骨,现在开战,齐梁讨不了便宜。”
两耳不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