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王沉默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身旁,几位九品高手看出了王爷的心神不宁。
“淮阳侯是自杀的。”
西宁王忽然对着身边的扈从开口。
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大风呼啸,雪花如刀,滚落而至,将西宁王的黑袍吹起两侧,翻飞猎猎。
西宁王停马。
他好笑问道:“你们也都知道了?”
也没有人应声。
然后西宁王便知道了。
淮阳侯自杀这件事情,一但确定了真实性,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便不难得知了。
他为什么要自杀?
有什么可以让他自杀?
一位北境的诸侯,正值壮年,在齐梁风调雨顺的大好年代,执掌一条道境,甘愿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总不能是觉得自己活腻了。
西宁王知道,淮阳侯的诸侯身份,并不是陛下赐予的。
齐梁有很多事情,陛下说的算,“那个人”说了也算。
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整个齐梁,上下十九条道境,每一个百姓都知道,陛下如今的身体抱恙,国师大人为了陛下而出海求药。
大雪之中,抬着淮阳侯随从,以及淮阳侯尸体的人,一字长排,尽佩缟素,再覆一层雪白,看起来有些渗人的哀意。
抬尸的人,是西宁王的人。
这些人木然行走,一路上极为安静。
西宁王停马之后,他们也并未随西宁王停马而停步,而是继续前行,逐渐远离停马的西宁王。
西宁王神情凝重,看着远方大雪里,走来了一个披着宽大白麻衣袍的少年。
那个少年逆着抬尸的人流,走在最中间,所有人都俯首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从他两侧走过。
白麻衣袍太大,被风灌满,显得少年有些站立不稳的模样。
少年走得很慢,却无比稳重。
他走到了西宁王的马前,然后缓缓摘下了遮住自己面容的衣袍上半部分。
“你是一个聪明人。”
源天罡抬头望着西宁王,平静说道:“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西宁王沉默了。
源天罡吸了一口雪气,轻轻说道:“我出海寻药已经很久了。现在你看到了我,便意味着......有比出海寻药更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回来,也不得不回来。”
西宁王神情无比复杂。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苦涩,道:“那么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源天罡低垂眉眼,重新将白麻衣袍拉起,不再以真容示人。
幽幽白气,从他唇中吐出。
“萧布衣不能死,所以我回了一趟淇江,这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
“而这件事,则是第二次。”
“萧望是齐梁的皇帝,有些事情他说了算,可有些事情,我并不赞同。”
西宁王笑了笑,明知故问道:“譬如呢?”
“譬如......”
源天罡声音漠然,白袍抛飞粘身,他巍然不动。
“譬如这件事情,我就不赞同。”
西宁王眯起眼,环顾一圈,看到自己身旁的四位九品高手,此刻都是无比服帖的神情,恭恭敬敬低下头,甚至不敢望向此刻拦在自己马前的白麻少年。
西宁王深深吸下一口气,压住愤怒且恐惧的情绪。
他知道,所有诸侯麾下的高手,无论是出身庙堂还是江湖,都要从天阙里磨砺一番,再行分配。
他也知道源天罡手里握着一整个天阙。
可他万万不敢相信,源天罡对天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