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文桂找了曹颙嘉勉一番之后,再没找过他,却是又找了李其昌两次。
据那些个喜好听墙角的小吏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石文桂和李其昌还发生过一次争执。当然,这些小吏是没胆子进院子偷听的,只在院子口探头探脑罢了,所以谈话内容不得而知,只影影绰绰听见两位大人争吵声,以及石大人摔了个茶盏而已。
虽然只是枝末细节,部里的人自然说什么的都有,绝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李其昌自寻死路。
石文桂满门显贵,从祖辈起族人就一直位居一品、二品高官,他这一辈兄弟里也是总督、都统、尚书皆有,更不必提其兄石文炳两个女儿,一个为太子妃,一个为十五阿哥嫡福晋,皇亲国戚。
石文桂若想让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五品官李其昌在户部消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也会有人赞赏李其昌,比如傅显功。
“李大人风骨实在让人佩服!”傅显功私下里一直这般说,连带着彭铸几个也都对李其昌赞不绝口。
曹颙听了,不置可否。风骨固然是有的,但是这么硬碰硬值得不值得?不提权贵与否,石文桂毕竟是上司,虽然也知道倘若石文桂仗势欺人,李其昌一味忍着也落不了什么好,但多少还是有些替李其昌可惜。
曹颙与庄席谈及户部差事时,也提起此事。当曰石文桂先后找李其昌和曹颙两个训话,李其昌又是那样个表情,曹颙和庄先生就料石文桂是一面向曹颙示好,一面向李其昌示威。
毕竟曹颙是以御前三等侍卫转到户部,当是五品郎中的位置,只是年轻少经验不好做主官,这才以从五品的员外郎屈居李其昌之下。石文桂拿“提拔曹颙取而代之”来威胁李其昌,也说得过去。如今石文桂和李其昌不和的事传出来,越发印证了这点。
见庄先生沉思不语,曹颙笑道:“先生别担心,我有分寸的,不会叫石文桂得了便宜去!”
庄先生点点头:“虽说李其昌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不必惧他如何,但毕竟是你上官,若他生了疑心,故意要为难与你,你的差事怕也不好做,起了纠纷却容易落下口舌。”
曹颙明白庄席的顾虑,无非怕自己顶撞上官,落下年少轻狂、不服管束的恶评:“其实他要生疑,怕是早就当生疑了。他最初只供着我不让我做实事,未尝不是一种提防。如今他既然肯交差事与我做,当是信了我的,观他为人,也不是石文桂这般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了的。”
庄先生道:“也不尽然。彼时无事,倒好说;一旦生出些事故来,他自身难保,难免疑神疑鬼!”
曹颙听了,心道确实有理。同僚之间信任度能有多高?上下级之间呢?更何况如今和李其昌多少还是有些利益冲突的。
“不信任也无法了!”曹颙最终说。其实也不必说李其昌是否信他,单就信任而言,他曹颙对李其昌的信任也是不及对傅显功、彭铸等人的信任多。他道:“我只做分内之事,左右账目差事上他挑不出我什么毛病,别的什么他也奈何不了我!”
庄先生喟然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心却是无从可防。李其昌算不上什么,石文桂这边却需要提防,若是他想要打你的注意,那也是不小的麻烦。回去我叫人多注意他家宅门户,若有异动,咱们也好心中有数!”
几曰来,曹颙倒是没有什么麻烦,石文桂还是盯着李其昌不放,寻着由子又训斥了他两次。在他第三次训斥李其昌后,李其昌以身染急恙为由请了病假,再不来部里。
曹颙是立时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当时他刚好完成了调粮的账目,同彭铸一起去找李其昌交差。
彭铸一脸阴郁,忍不住道:“李大人不在,这帐拖到什么时候去?”
曹颙也无可奈何:“怕是只得往上面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