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喜藏头露尾,上回央他改换面貌,还是她费尽口舌呢。
这地宫中,有什么值得他这样谨慎?莫要跟她说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只有“人”才能令他如此。
果然长天的语气都沉著了很多,向她伸手道:“来。”她乖乖把手伸过去,被一下子握紧,然后感觉到了他隐而不发的怒气。二人亲密已久,她对他的肢体语言已极熟悉,知道这人在神魔狱里时常都板着脸,但一有心事,食指就会有节奏地叩击案几。现在么,则是在她手背上来回轻抚,同样是节奏分明。
接下来,两人进入了另一间石室。这里没有殉葬坑那么宽大,却像洗剥宰净之所。简单地说,这里就像屠宰房,角落里摆放着许多器具,斧、凿、刀、钎,样样都是黑石所磨制。虽然制工看起来走的简单粗犷之风,但那样的削制之法,她总觉得看起来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她还想多看两眼,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了轻微的沙沙声。
其实对普通人来说,四下里还是一片静谧,但在她和长天耳中,二十丈开外却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雨水打落地面,又像是春蚕嚼食桑叶,虽然细小,却绵然不绝于耳。
只听动静,就知道外头巡逻的这些怪物数量居然很多。
两人敛了气息,黑暗中爬行的这些东西发现不了他们,若是有心要避,自然是避得过去的,不过长天却挑了挑眉,大步往前走了过去——若说这人没有半点好奇心,也不尽然。时隔三万年未见,他似乎也想看看山锚的模样了。
她手上的萤光草很快就将不速之客引上门来。第一只山锚很快出现,随后被光亮照得无所遁形。
这东西果然和骏马一样大,形如蚂蚁,头上有须、足作六只,连腹部都和蚂蚁一样分作了两结,但是浑身黝黑逡亮,腹部两侧还披挂着锐刺,移动起来平稳迅捷。
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同样拥有蚂蚁的咀嚼式口器。这东西放在袖珍的蚂蚁身上倒也就罢了,现在放大了一百多倍,看起来就既恶心又吓人。
所幸宁小闲是住惯了巴蛇森林的,那里的蚁妖也不少,比这家伙吨位更重、外貌更丑的也多了去。
不过现在在她的神念当中看来,这山锚浑身上下都裹在一团浓重的黑气,显然是被这里的煞气所浸染,说不定相当程度上都发生了变异。若有修仙者与它交手,一个不慎被其爪牙所伤,估计煞气都会沿着伤口钻入身体当中,令他生不如死。
地宫中也不知道黑暗了多少年,这头山锚骤然见了光亮反倒吓一大跳,僵持不前。直到身后又有一群山锚涌了出来,反复推搡它几下,这才如梦方醒,扑了上来!
管它是什么,先咬下来吃进嘴再说!
宁小闲举着萤光草,面色淡然,连这头山锚扑近到她都能闻着它嘴中传来的血腥气也不理会。果然下一瞬间,“咻”地一声轻响,这头山锚直接被一道闪过的金光给箍紧了甩飞出去。
长天左手牵住她纤掌,足下不停地往前走去,同时右手笼起,伸出大袖的却是一道闪烁不定的金光,如灵蛇盘舞,紧紧护在两人身边。
她眼力今非昔比,已能看清这是他用神力凝成的鞭子,每一次抽出都如有实体,在风中带出了“咻”、“咻”这般短促的破空之声。那一头当先扑来的山锚被鞭子甩出,又在半空中补抽一下,顿时就四分五裂,并且是从最脆弱的节肢被直接爆开,脑袋、肚腹、六肢分别掉落不同的方向。
后面十来头山锚虽然是从不同的方向扑来,最刁钻的两只甚至爬到天花板上,凌空扑下,但长天连头也不抬,掌中的金鞭就似长了眼睛,挨个儿招呼过去。
他出手更精简了,每只山锚都只应付一鞭子,就令对方变作了打横飞出去的滚地葫芦,断头断脚,用力奇巧、奇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