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见状都有些惧怕,一个乞丐壮起胆子问:“你真是国公之子?”
朱时泰点头,脑海中浮现了往日的场景。
——这是犬子!
朱希忠带着他去见客人。
——他们说小国公是个疯子,没用的废物!
偶尔他躲在假山后面听到仆从们的议论。
——庆之不看好大郎,大概是意思说大郎只能守成。可为夫心有不甘……
这是他在门外听到父母提及自己。
但这一刻呢?他抬头,看到二叔眼中的骄傲之色。
“小子,我为你骄傲!”
……
朱时泰失踪有一阵子了,国公府焦头烂额之余,就差悬赏寻人了。
锦衣卫的人出城往怀柔去,不知谁传出了消息,说是朱希忠进宫恳求嘉靖帝,嘉靖帝念及老纨绔多年支持,便令锦衣卫去寻找小国公。
朱希忠夫妇每日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半夜醒来睡不着,便互相慰藉。
但日子还得继续,这日有亲人过寿,朱希忠在直庐没空,国公夫人强忍着担心焦虑去赴宴。
因为灾情的缘故,故而宴请的规模不大,客人非富即贵,菜肴也少了三成。不过虽然少了三成,那七成饭菜却更为奢华。
国公夫人自然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可却不能被人窥探到自己的软弱,便笑着跟着众人奉承了老寿星几句。
斜对面的贵妇赵氏喝了几杯酒,突然笑吟吟的道:“我家大郎前日写了一篇文章,被先生赞不绝口。昨日他更是带着下人们熬煮米粥,亲力亲为……”
众人认得此人,乃是老牌勋戚,不过如今势头大不如前。
这家和成国公一系是多年的老对头。双方祖上都是武将,恩怨可以从成祖皇帝起兵靖难开始时算起。
本来双方差距不大,可靖难之役朱能表现出色,为成祖立下汗马功劳。成祖登基后,封朱能为成国公,而这家的祖上却只是侯。
两家一直在较劲,这家人越发力不从心。
今日赵氏却寻到了机会,她矜持的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微笑道:“咱们这等人家,子弟若是要做事,自然就该高居于上,从容指挥。”
赵氏看了国公夫人一眼,“所谓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但凡读过书的都知晓。”
众人这才知晓她是在剑指国公府。
多年的恩怨,一朝能发泄出来,何等的畅快。
赵氏笑吟吟的道:“我那二郎便是这等莽撞的性子……”
赵氏口中的二郎乃是侯府庶出,但生母早逝,从小就被赵氏养猫养狗般的养在身边,但待遇好不到哪去。
我说的是我儿子,不是你家朱时泰!
正准备发飙的国公夫人被堵住了。
赵氏见她美眸含煞,越发暗爽不已,“上次二郎便犯蠢,狩猎时有野猪被射中,他竟亲自去查验,结果野猪突然暴起,差点就把他给……
哎!回来后我便对他说,就你这等废物,若是把侯府交给你,不出十年必然会烟消云散。”
这话……这话不是在讥讽有疯子之称的朱时泰吗?
而且还讥讽朱时泰就是个废物,国公府有这等继承人,迟早会烟消云散。
厅堂里安静了下来。
国公夫人想批驳,可儿子的所作所为却让她无言以对。且朱时泰此刻不知如何,她也没心思去和人计较长短。
但胸中一股郁气却久久不散,国公夫人霍然起身。
赵氏微笑道:“宴席才将开始,夫人便要走了吗?”
国公夫人眯着眼,刚想喷这人,随行的侍女进来,满脸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