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来！”臧志村带着三分醉意，朝着江辰伸过了右手招了招，此时的他，倒是显得格外潇洒自如。

江辰将签字笔递给了臧志村，他在每一页的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不需要江辰多说，还盖上印章。

“结束了啊！”臧志村将笔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双手直接捧起了酒瓶，对着嘴“咕噜咕噜”直吹。

“哐当！”喝完了酒，臧志村将酒瓶往地上狠狠一摔，仰天长啸道，“假的，全是假的，到头一场空！”

臧志村说完这句话，也不去看江辰，双手背负身后，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向会场大门口，背影萧索。

江辰静静看着臧志村蹒跚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跟着站起了身，他们的对话，就此已经算是结束了。

自始至终，臧志村想要见的都不是江辰，而是过去的自己，江辰记得臧志村曾经说过，他们两个很像。

年轻时候的臧志村未尝不是一腔抱负，他有一颗想要改变华国总公司的心，可是却在现实面前吃了瘪。

以臧志村的能力，如果他不是一直被华国总公司总裁这个位置给限制、束缚、禁锢，他绝对不止如此。

奈良吉平只是学了臧志村几成的本事，就能够成为集团本部总务部亚洲区域的副部长之首。

如果臧志村选择越过华国总公司总裁这个位置，直接来到集团本部这边发展，他最少最少是洲际部长。

臧志村跟江辰的见面、跟江辰的对话，认真说起来，那是他在跟过去的自己道别，跟过去的一切诀别。

江辰目送臧志村走到门边，看着他抬起手搭在门把手上，这个时候，臧志村停住了，他缓缓回过了头。

“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臧志村凝视着江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惜，我遇见你太晚了！”

“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时代！可惜，你不是我的学生啊！”臧志村连道了三个可惜，忽然，他笑了。

“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个新时代的吹号人，来送别我这个旧时代的残党，真的是挺好的，不是吗？”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江辰，答应我，不要辜负了华国总公司！”

臧志村不等江辰回答，便拉开了会场的大门，在这一瞬间，臧志村的腰杆挺直了，又恢复了往日威势。

“我，臧志村，认罪！所有的罪名我都认了！”臧志村平静地对站在门口的史蒂芬·罗杰斯等人说道。

这次针对臧志村的检举问责，闻人正和江辰这一方准备确实是很充足，人证物证俱全，没办法翻案的。

臧志村对此相当清楚，他知道，自己与其露出一副畏缩恐惧的模样惹人鄙夷，还不如坦坦荡荡认了罪。

作为华国总公司的首席纪检股长、代理总裁，臧志村还是有这份气度的，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臧志村的路走错了，他就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起负责，路终究是他选的。

或许，正如臧志村所说的那样，他的计划、他的野望、他的追求……跟江辰一样，臧志村为的也是“正义”，只不过臧志村的“正义”很不慈悲，他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故意坐视甚至是亲手养肥那些蠹虫。

当一个人在凝视深渊的时候 ，深渊也会凝视着那个人，臧志村自诩华国总公司的根，深扎在黑暗之中太久太久了，他一直都在追逐着光明，可是却忘记了光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终究是迷失了自我。

江辰看着渐行渐远的臧志村，心中感慨万千，他为臧志村感到可惜，也在为闻人正老爷子感到遗憾。

臧志村的落幕，或许最伤心、最难过的人，就是闻人正这个跟他台前幕后斗了几十年的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