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间,宁芷莟才知道那日是九公主率先冲出去和上官九霄争执起来。
那上官九霄顾忌着启帝,自是不敢太为难九公主的,故而气恼间一脚踹在了上官凤鸣胸口上,那一年的上官九霄十一岁,上官凤鸣九岁。
十一岁,正值孔武有力的少年,一脚直踹得上官凤鸣的嘴角沁出血来。
九公主看到上官九霄如此蛮横,气得直咬牙跺脚,却奈何她一介女流又不曾习武,否则当下便要冲上去与上官九霄拼了。
最后果然如宁芷莟猜想的那般,是上官寒月将上官九霄打了个满地找牙,护住了上官凤鸣和九公主。
宁芷莟上次在宫宴上是见识过丽嫔的泼辣厉害的,心中寻思着上官寒月打了上官九霄,丽嫔又岂肯善罢甘休。
九公主接着解释道“那时月哥哥当即便给了五皇兄两记窝心脚,直踢得他疼得半晌爬不起身来。”九公主旋即又道“后来这件事被丽嫔知道了,领着五皇兄哭闹到了御前,月哥哥却只说是切磋功夫不小心误伤了五皇兄。”
听九公主这么说,宁芷莟便觉得上官寒月虽和她一样没有生母在旁照拂,却比他更懂得如何在深宫宫保全自身,想来宁芷莟在上官寒月那个年纪时,不过是左相府中任由白氏拿捏的金丝雀,最后也终究险些惨死在白氏手中。
上官寒月心知启帝最是不喜兄弟失和,所以故意只说是切磋武艺,可他那个皇弟自然不会愿意,这样必然扯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上官凤鸣的伤为证,又有九公主的证词,最后上官寒月和丽嫔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若当时上官寒月一见到启帝就揭露上官九霄的罪行,必定会让启帝认为是上官寒月故意挑起事端,这样一来即便最后证明是上官九霄的错,也会因为启帝的猜忌各打五十大板。可上官寒月偏偏一开始就断了自己挑事的嫌疑,后上官九霄不依不饶却被上官凤鸣和九公主证明是他有错在先,丽嫔虽得启帝的宠爱,但却美艳有余,谋略不足,白白被上官寒月以退为进,上演了一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宁姐姐,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宫中的皇子公主看似尊贵,其实只是表面光鲜罢了。”九公主目光澄澈的看向宁芷莟道,“在这宫里所有的人要么畏着我,要么想害我,只有月哥哥是真心待我好的,他也是从小失了母亲的照拂,所以格外怜悯我些。”
宁芷莟这才猛然想起九公主的生母也是为了九公主才血洒宫中的,难怪九公主待她格外亲厚些。
“宁姐姐,我帮着你一来是因为月哥哥,一来也是因着你我身世相仿。”九公主听上官寒月提起宁芷莟便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记得初次见宁芷莟在宫宴上被人设计陷害时,她的父亲与长姐都急着撇清自己,那时九公主便联想到自己在深宫里的不易,不免对宁芷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来。
“公主,如今在宫里我们必须拘着规矩,若是改日出了这宫墙高院,公主便是臣女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
九公主待宁芷莟一片赤诚之心,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怎奈宫规森严,容不得她们肆意飞扬的女儿心肠。
“宁姐姐,有你这句话我自是欢喜的!”九公主上官云歆是启帝最宠爱的公主,却也是众矢之的中最孤独的公主,如今能得和她一样身世坎坷的宁芷莟为友,心中自是生了亲近之心。
宁芷莟陪着九公主喝茶说话,转眼便到了酉时一刻,眼看着宫门就要下钥了,九公主这才让人备了马车送宁芷莟回左相府。
会左相府的马车上,素心挑开车帘观察了一阵车外的情况后,方才凑近宁芷莟压低嗓音道“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九公主,听了她一番肺腑之言,奴婢真的不信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心思如此单纯之人。”
“九公主看似金尊玉贵,内心的孤独寂寞又有谁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