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那颗珍珠般大的泪液箔在她脸侧,张嫂整个人都慌了,赶紧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捧起她的脸,细细地,心疼地擦拭起来,谴责道“你这孩子,对不起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不给就不给,张嫂替你给,乖,别哭了,啊!”
那一刹,顾南枝也慌了。
她完全没预想到自己会哭这件事,待至反应过来,泪已汹涌而至,想要刻意收回之时,喉咙像被呛住,反而弄巧成拙,越哭越狼狈。
她不想哭的,因为她的哭泣,总会打扰到别人。
她害怕这种被嫌弃的感觉。
在普世价值观里,哭代表着懦弱,那是弱者的表现,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但奇怪的是,在外人面前,那个伪装成无坚不摧的自己,在亲人这里,只是简单一句嘘寒问暖,便溃不成军,弃械投降。
为何呢?
也许,这就是情感寄托的意义吧。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所认同归属的避风港。
她颤着手,羞窘接过张嫂手里的纸巾,神态透着孩童般的稚嫩与笨拙,瞧得张嫂的心一颤是一颤地痛,顷刻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哄道“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
说着,还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真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过了好一阵,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脱离张嫂的怀抱,丢掉手中那张湿透的纸巾,尴尬地朝着张嫂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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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是个爽朗人,毫不客气嘲笑她“这会懂得臊啦?等下让老太太看到你这个花脸猫模样,她准要笑你是个爱哭包。”
“张嫂,我不上去了,我怕会打扰到她休息。”顾南枝熟知老人的作息时间表,这个时段是杨萍萍的午休时间。
张嫂唤人过来收拾茶具,转身握住她的手“南枝,你是她手把手带大的,还不了解她?你不上去,她才睡不着呢,整天在我耳边唠叨她的孙子孙女,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都能倒背如流了。”
顾南枝像是被这句话感动到,诸多情感涌上心头,竖起一根手指头,好像要跟张嫂保证什么似的,讪讪说道“那我上去看一眼,就一眼。”
张嫂松开她的手,微笑着点头,说“我等下还要煮饭,就不陪你上去了,你自己小心点走路,抓紧扶梯手,别摔着。”
她蹩着脚走到楼梯间,回眸朝张嫂说了声好,又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放心,便一个人踏上了二楼。
每踏一步,记忆的潮水一浪接一浪扑来,心田间的那股暖流便更加浓烈些。
这栋宅邸是她成长的地方,即便闭阖着双眼,她也能熟稔在心,走至每一处犄角旮旯。
她轻手轻脚走上了二楼,在那扇雕有祥云纹理的桐木门前,收住了脚步。
以为老人已经眠下,没像往常那样先行敲门,而是直接拧开了门把锁。
谁知,杨奶奶竟还没睡!
一缕清风拂过,入眼就是一个偻着背,倚坐在靠窗沙发上的老年人。
老人年事已高,耄耋之年,满仓的白发,可眼睛透着亮光,精气神十足,手上摊着本泛旧琴谱,正精神矍铄地钻研起来。
顾南枝倚在门边,看得有些恍惚,正踌躇着脚步,不知该进,亦或者退。
老人在她推门的刹那已抬眸,推了推老花镜,举起一只皱纹密布,却没有任何老人斑的手,噘嘴不满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快过来让奶奶瞧瞧,丫头好像又瘦了。”
顾南枝羞涩朝她笑,嘟嘴道“没瘦,还胖了!”
说完,也不急于过去,垂眸瞥了眼脚腕处的伤,又不好意思冲她笑了笑,才一瘸一拐走向她。
杨萍萍见状,压下老花眼镜,拧着眉问“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