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忍气吞声地拱拱手,回到原位落座。
方众妙又对哲仁说道:“求和使,你也请坐。”
哲仁挤出一抹笑容,十分僵硬地入座。
其余使臣纷纷抬头,眼里残留着惊惧,心中不约而同地暗忖:这大周国师好生邪门,她一句话就让哲仁杀了巴彦,又一句话让永安公主陷入疯魔。莫非她刚才在下咒?
半空中飘过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赵华阳,你一如既往的蠢,我真是懒得与你多说。
大长公主猛地握紧杯子,心里愤恨不平地忖道:本宫哪里又蠢了?你拿我侄女当操弄政治的工具,当谈判桌上的恐吓,本宫还不能说你了?
心声还在继续:你可知,我要斩的既是永安的心魔,也是满朝文武的心魔。
大长公主的愤怒便在此刻变成疑惑。
让永安克服对巴彦的恐惧,这叫斩心魔。然而文武百官哪里来的心魔?他们又没被巴彦凌虐过。
史正卿、齐修、史归林等人也都各自猜测起来。
哲仁端起面前的酒杯,缓缓喝了一口。他需要尽快了解这位大周国师的一切,所以他听得十分认真。
阴险狠辣,算无遗策,这是他对国师最大的印象。
心声在一片寂静中震荡:永安衣不遮体,遍体鳞伤的模样,在座所有人都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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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他们会如何想?如何说?
赵华阳,你以为他们会感恩永安的牺牲,敬佩她的坚韧,铭记她的付出吗?
不,你错了。他们只会鄙夷永安的卑如尘土,回忆她半裸的身体,想象她非人的遭遇,然后在心里怀着些肮脏龌龊的念头,骂她一句好生下贱。
他们甚至希望永安在不久之后死去,因为她活着就是大周的耻辱。
但最想她死的还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是赵氏皇族。因为永安的存在就是这个家族洗不去的污点。
这些自私的,龌龊的,狼心狗肺的念头,就是所有人的心魔。
所以我要让在场这些人好好记住永安啃咬巴彦人头的模样。
我要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个弱女子。这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魔。谁若是欺辱她,她就能啖其肉,饮其血,碎其骨。
经此一遭,谁还敢在心里意淫永安?
当他们回忆今日的情景,记住的不是永安遍布伤痕的光裸身体,而是她啃噬仇敌的疯狂。
他们的第一感受不是鄙夷,淫邪,而是畏怯,恐惧。
我宁愿人人畏永安如虎,也不愿她回到故土遭人轻贱。
赵华阳,你能想到这些吗?你不能,所以我与你说了也无用。你就当我是个算尽天下人天下事的冷酷之人吧。
心声渐渐飘散,伏在方众妙膝头的永安公主忽然转了个身,把脸埋入方众妙的肚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她也能听见那些心声,只是她太过迟钝,不能做出反应。但这些话,她全都听懂了。她并不受宠,不曾感受过父母的疼爱和兄长的呵护。
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发现自己被这样周全又这样深沉地爱护着。
他们都叫你国师,然而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母亲,我的姐妹,我唯一的亲人。我想活,所以从我笼子里爬出来。但现在,我可以为你死。我可以为你死!
永安公主紧紧地搂着方众妙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方众妙轻轻拍打单薄的她后背,愧疚地忖道:终究是我的手段太过激进,吓到永安了。
然后她呢喃低语:“抱歉,没有下次。”
永安哭着摇头,说不出话。
大长公主呆呆地看着手中紧握的酒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