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静芸的话,一双因年老而耷拉下了眼皮的眼睛瞪得溜圆,十分气急败坏。
“我派自立观以来,从来都只有乾道!从未有过坤道!一个都没有!”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玄门史册胡乱通读耽误自身修行也罢,莫要乱造口业,平白污人清白!”
任凭程尚贤表现得好像多正气凛然,都无法掩盖他实际的慌乱。
而静芸的冷静自若,在程尚贤的对比之下,更显得气定神闲。
“是啊——你也说了,污人清白是造口业,我又怎会轻易坏了修行。”
“程掌门,我说的是‘螜山’,不是‘鍸山’。”
“我说的门派也是‘仙姑观’,不是‘天仙观’。”
“程掌门,你的反应如此之大,会让李副局长误以为——鲜有蝼蛄的‘鍸山’就是多蝼蛄的‘螜山’,这满是乾道的‘天仙观’就是满是坤道的‘仙姑观’的。”
“不是!没有!”
静芸抛出一个台阶,程尚贤赶紧就往下走,稍稍轻下了声音。
“只是这‘螜’与‘鍸’读音相同,我听岔了而已。”
“哦——这样。”
李忠谠都能听出程尚贤的辩解不过欲盖弥彰,而静芸眉头微挑,似是信了一般。
“闲来无事,那我就继续讲故事了。”
“李副局长、天淳道长,你们还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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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谠配合地点头说“要”,当然,他也是很想听这“玄门故事”的,而程若朴也点了头,因为他玄门史册没怎么读,所以也很想听听这个“故事”。
至于为什么不问程尚贤的意见——
因为他无法拒绝,他若拒绝,就是变相承认,那“鍸山”就是“螜山”,“天仙观”就是“仙姑观”了。
但是他不能承认啊!
因为……那是一段很卑鄙、很恶劣、很黑暗,让他们每一任掌门人都想掩埋的历史……
那么,既然没人有异议,静芸便将故事继续讲下去了。
“正所谓‘万物皆可入药’,蝼蛄也是一种中药材的名字,利水通便,主难产,出肉中刺,溃痈肿,下哽噎,解毒,除恶疮,清利湿热。”
“但它在成为一种药材之前,更是一种农业害虫,钻行于地表之下,咬食作物根部,造成作物枯死。”
“它主要在晚间活动,时常可听到一片‘咕咕’的鸣声,而这种声音,只有雄蝼蛄的翅膀才能摩擦出来。”
“就与夏日蝉‘知了知了’地鸣叫一样,雄蝼蛄的鸣声也是在求偶,以招来雌蝼蛄的青睐,好进行繁衍生息。”
“蝼蛄繁衍迅速,如果不加以预防,极容易加重对农作物的危害。”
“一千五百年前,螜山这本就多蝼蛄的山上就发生过一次虫害,若非有善口技者,以模仿雄蝼蛄的鸣声,将雌蝼蛄引至一处,那场虫害说不定还真难以解决。”
“说来——也是那善口技者的能耐。”
“就像人类十里不同音一样,各地蝼蛄的求偶鸣声不尽相同,而那口技者就能够对症下药,为这螜山除了虫害。”
“雌蝼蛄被尽数消灭,从此,这以多蝼蛄而得名的螜山之上,纵有虫鸣阵阵,也只有雄蝼蛄的身影了……”
“够了!别讲了!”
这则静芸有意帮忙掩饰的“虫类科普故事”,程尚贤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怕再听下去,这则“虫类科普故事”,就变成“玄门丑事揭露”了。
假如这正堂只有他与程若朴也罢,怎么着都是自家人。
偏偏,这正堂之中还有李忠谠,这不仅是外人,还非玄门中人,更是九州官方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