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计,古人不可能告诉你,我这个病人发热,烧了多少度,算是什么证,然后用什么方,喝了之后,烧退了,体温恢复正常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中医学教育有个最大的问题,混乱而片面,将治疗目的与治疗手法混为一谈......认为,失眠要安神、高血压要降压、高热要退热、六腑以通为用,初学者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会误入歧途。”
李介宾喝了一杯酒,“尤其是《伤寒论》被《内经》化之后......这是如今伤寒两大现象。”
郝老为首的“以经释经”,就是用经典去解释经典,听了之后让人感觉玄妙无比,开起方子来也觉得那叫一个圆满无暇,但是明明那么正确的方子,患者喝了居然没效!
而另一派就是胡老这帮,主张给《伤寒论》去《内经》化,理论先放一边去,从经方本身的方证入手,方证合一,治这个病用什么方子有效我就怎么治。
乃至于到了黄皇这帮人,学了本子的汉方医学后,更是激进,直接要搞药证合一,我这味药是针对的什么病,我这个方子针对的什么体质,我一看这个人长的壮,我就给他上柴胡剂......
学院派的中医学生尤其深有感触,经历过层层考试后,被教材里面大量的病因病机理论以及各种辨证方法反复洗刷。
外感表证的体温升高用“风热犯表”来解释,治疗用“辛凉解表”来退热,这样更符合人们的思维习惯。
而外感表证体温升高,反而用辛温的方药,就觉得很别扭。
结果喝了辛温解表的麻桂剂,患者居然还退热了!那就是毁“道心”的事情。
侯伟此时就是“道心”动摇了,现在满脑子浆糊,李介宾看他这样,直接一招力劈华山,给他来了个物理冷静。
“定神!你学的东西没有错!只是你没有做到实事求是!就事论事!”
路天正还好,他与李介宾都是有家学在身,早早就打下了基础,所以上学的时候,能高屋建瓴,不至于偏听则暗。
而李岐黄更不用担心他,他连卫校都没毕业......
“那中医院校的教材?”
小青有些沮丧,“岂不是白学了。”
“不白学。”
“别钻牛角尖就行。”
李介宾与路天正同时说道。
“如果你按教材的,那就按教材的,如果你学了经方,那么你就按仲景的六经来,如果你用叶天士吴鞠通的温病方子,那就按照他们的卫气营血三焦来。”
“总之,在中国就说汉语,在本子就说日语,在英国就说英语,说汉语就说汉语,不要说着说着就再夹杂几句别的语言。”
李介宾还要再说,而刚好,迎鹤楼的黄河大鲤鱼到了......
李岐黄眼疾手快的倒上酒,师弟,快!头三尾四!
李介宾冷哼一声,给小青满上。
腹(福)五!一起喝!
那么好的酒,那么大的黄河大鲤鱼,居然让我讲起课来,简直过分!
而路天正则是想起了李老给自己讲经方的时候说的话,与李介宾刚刚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学习经方,学习太阳病,首先要明白,伤寒太阳病,是表热病,这个说法,是人体的反应。
但是中医院校教材认为,太阳病是风寒束表,这个观点是强调了“风寒”这个外在病因而得出来的。
寒热就此混淆起来。
对中医学外感热病来说,这是个破坏性的概念,我们诊治外感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辨别那个是风寒束表,那个是风热犯表。
一旦遇到了个真正发热的患者,马上就会落入思维的陷阱。
究竟用辛凉还是辛温呢